孙有道千恩万谢地带着女儿下山去了,那背影里透着一股“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决绝。
林安看得心里发毛,他严重怀疑,那姑娘要是喝米粥喝死了,这当爹的会不会觉得是女儿凡胎浊体,承受不住大道的洗礼,然后含笑殉道。
他这边正胡思乱想,人群里又挤出一个人来。
这次是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宗主,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袍子,像个移动的金元宝。
他一出列,整个山顶的画风都变得俗气了起来。
“大人!小人乃黑风寨……啊不,黑风宗宗主熊开山!”
那壮汉声音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林安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示意刘景云让他闭嘴,熊开山已经竹筒倒豆子一样喊了出来:
“小人最近有个烦恼!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最近天天跟我对着干!”
“让他往东他偏往西,让他打狗他非撵鸡!”
“还学着外面的小白脸,说什么追求自由和爱情,要跟一个敌对山头的妖女私奔!”
“大人您神通广大,您说我该怎么办?是打断他的腿,还是直接把他吊起来打?”
林安:“……”
刘景云的眉毛已经立了起来,显然是把这熊开山的“噪音”和“麻烦”划上了等号。
林安连忙一个眼神递过去,让他稍安勿躁。
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什么情况?
刚才还是疑难杂症专家会诊,现在画风一转,成家庭伦理情感咨询了?
你们这帮修仙的,业务范围是不是太广了点?
看着熊开山那一脸“快夸我,我把最核心的烦恼都告诉神明了”的真诚表情,林安叹了口气。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刘景云喜欢动手了。
因为跟这帮脑回路清奇的家伙讲道理,真的会折寿。
“你儿子多大了?”林安有气无力地问。
“回大人,刚过完一百八十岁成人礼!”熊开山一脸骄傲。
林安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过去。
一百八十岁?还他娘的是个孩子?
你们修仙界的青春期是不是忒长了点?
“你打过他吗?”
“打过啊!从小打到大!我跟您说,我这儿子,皮实!”
“用我们宗门的‘黑风棍’打,一棍子下去碗口粗的树都断了,他第二天还能下地跟我顶嘴!”
熊开山说起这个,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炫耀。
林安扶住了额头。
破案了。
这哪是青春期叛逆,这纯粹就是父慈子孝的传统艺能。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继续自己的“大道至简”忽悠疗法。
“你有没有想过,换个方式?”
“换个方式?”
熊开山一愣,“您的意思是……换个棍子?”
“……”
林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肌肉长到脑子里的家伙计较,
“我的意思是,你别打他了。”
“不打?”
熊开山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不打怎么能成才?慈母多败儿,严父出高徒啊!”
“你把他当徒弟,他有没有把你当爹?”林安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熊开山瞬间卡壳了,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林安看着他,慢悠悠地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