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何等的返璞归真,何等的随心所欲!
刘景云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份荒唐的猜测压了下去,眼神重新变得古井无波。
无论如何,有一点是确定的。
林兄的清净,绝不能被打扰。
昨夜那个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身影,已经在他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见不得那样的林安。
他宁愿相信林安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高人,也不愿再看到他露出那般脆弱无助的模样。
“陈长老,”刘景云的声音平静而决绝,“回了百花谷。就说,先生喜静,不问世事,概不见客。”
陈玄闻言,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真正的高人,岂会为这点小事沾沾自喜,又岂会与旁人炫耀自己的通天手段?
引动了邻山花劫,于先生而言,恐怕就跟睡觉时翻了个身,不小心把被子踢下床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他躬身领命:“是,观主。我这便去回绝了她们。只是……百花谷那边,态度很是诚恳,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那就一概拦下。送来的任何礼物,也都原路退回。”
刘景云的语气不容置喙,“问道崖的规矩,不能破。”
“我明白了。”陈玄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位年轻观主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观主此举,看似不近人情,实则是在用整个流云观的姿态,为先生隔绝一切俗世的纷扰。这才是侍奉“大道”应有的态度。
陈玄御剑离去,带着一股维护圣地尊严的使命感。
崖边,又只剩下刘景云一人。
他没有立刻回静室,而是在外面站了许久,直到朝阳的光芒彻底洒满云海,他才整理好心绪,推门而入。
屋里,林安已经醒了。
他正坐在石榻边上,身上还穿着刘景云昨天给他找的干净中衣,衣服有些宽大,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一小截锁骨。
他低着头,两只脚在地上不安地晃来晃去,神情颇为尴尬。
昨晚的事,他现在想起来,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被打雷吓哭了,还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不撒手……这传出去,他还怎么混?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看到是刘景云,脸颊不受控制地有点发热。
“早……”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刘景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那点旖旎的念头还没冒头,就被一种怜惜的情绪所取代。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神色如常地走过去,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递给他。
“你的衣服已经烘干了。先换上,我去准备早膳。”
他的态度太过自然,自然到让林安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也许在这些修仙者看来,打雷闪电跟家常便饭一样,自己昨晚的反应,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对,一定是这样。
林安迅速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接过衣服,含糊地应了一声。
等刘景云出去后,他光速换好衣服,他走到外面,刘景云已经摆好了早餐,依旧是清粥小菜,还有几样精致的糕点。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一丝微妙的沉默。
林安为了打破尴尬,主动找了个话题:“昨晚……动静那么大,是……有什么妖怪在附近渡劫吗?”
刘景云夹了一筷子青笋,放到他碗里,语气平淡。
“不是妖怪,是邻山一株灵花盛开,引来的花劫,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