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中,人人似乎都只为一口实实在在的生计奔波,风雅与精致,终究换不来沉甸甸的现世安稳。
铺子里时常冷清,她却并不十分焦心。
这份清闲于她而言,反倒生出几分难得的宁静。
无人叨扰时,她便倚在柜台边,望着窗外灰扑扑的街道独自发发呆。
她其实并未真切地尝过太多人间疾苦的滋味,生于富贵,长于绮罗,即便在这世间最飘摇动荡的年月里,她也恰逢其时地遇到了商御衡,被他妥帖地护在了羽翼之下。外头的风雨声传至她耳中,终究隔了一层。
倒是店里的两个小学徒,家境显然要清寒许多。
也因此,她每月给出的薪饷,总比别处高出足足一倍。
她并非刻意施恩,只暗暗盼着这两个姑娘能安心做事,不忘本分,在这纷乱世道里得一处安稳立足之地。
两个女孩儿也格外乖巧懂事,学得认真,手脚也勤快,对宋清篁来说,这便足够了。
她甚至私心里想着,倘若有一天这店铺真的开不下去,她们至少还能凭着一技之长,养活自己。
这日午后,阳光懒懒地洒进店堂,何兰却来了,眉宇间凝着几分化不开的忧悒。
宋清篁放下手中的账册,抬眼细瞧她:“怎么了?瞧着你心事重重的,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何兰摇了摇头,唇角勉强牵起一丝笑意,声音却有些飘忽:“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心里头有些闷,无处可去,想来你这里坐坐。”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落在虚空处,分明神思不属。
很明显,她就是有事情的样子,只是她不想说,这会也没问。
如果他想说,自然会说的。
“对了,我看眼下的时局不好,你这店里的生意还好吗?”
“其实还好的。”宋清篁淡淡的话落下。
“也是的,你丈夫那么厉害,就算真的做不下去也没关系的。”
听见这话的宋清篁淡淡的笑着,也没说什么。
“清篁,晚上我们去大上海吧,上次去过,我还想去。”
“今晚吗?”
“嗯,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喝点酒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