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范闲听到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让李云瑞,这个名义上还是林婉儿亲生母亲的女人,来伺候他们两口洗漱?
徐渭熊也太会玩了吧!
这是嫌他跟李云瑞的仇还不够大,非要再添一把火吗?
范闲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屈辱,却又不敢违抗命令的李云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什么好。
实话,看到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如今到这般田地,他心里是有点暗爽的。
但是,让她来伺候自己,尤其还是在自己和婉儿的新婚第二天,这感觉……怎么呢,就挺变态的。
“那个……庆妃娘娘,这就不必了吧?”范闲干咳了两声,试图拒绝,“您好歹也是长辈,这于理不合啊。”
“长辈?”李云瑞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充满了苦涩,“我现在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奴婢,哪还有什么资格当你们的长辈?”
她抬起头,看着范闲,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这是徐妃娘娘的命令,我不敢不从。范闲,算我求你,你就让我把这件事做完,好吗?我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她真的怕了。
这三天,她虽然被封为庆妃,住进了华丽的宫殿,但过得比在浣衣局还要煎熬。
她每天都要去给徐渭熊请安,名为请安,实则就是去当丫鬟。
端茶、倒水、研墨、铺纸……这些她以前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粗活,现在都成了她的日常。
徐渭熊虽然没有打她骂她,但那种无声的,来自上位者的蔑视和玩弄,比任何酷刑都让她难受。
她终于明白,李璘把她封为妃,就是为了用这种方式,一点一点地磨掉她所有的尊严和傲骨。
她现在只想安安分分地活着,哪怕活得像一条狗。
范闲看着她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心里也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既然是徐渭熊的命令,自己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而且,让这个女人吃点苦头,也算是为自己老娘和范府枉死的护卫们,讨回一点利息。
“好吧。”范闲点了点头,“那你进来吧。”
李云瑞如蒙大赦,连忙端着早已准备好的铜盆和毛巾,低着头走进了房间。
此时,林婉儿也已经醒了。
当她看到端着水盆进来的李云瑞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母……母亲?”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虽然她对这个生下自己,却从未给过自己一天母爱的女人感情复杂,但乍一看到她这副卑微的样子,心里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婉儿,别叫我母亲,我当不起。”李云瑞低着头,不敢看林婉儿的眼睛,“我现在只是一个伺候人的奴婢。”
她将水盆放到架子上,拧干了毛巾,走到林婉儿面前,生硬地道:“姐,请洗漱吧。”
“不……不用了……”林婉儿连连摆手,她哪里敢让自己的亲生母亲来伺候自己?
她求助地看向范闲。
范闲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
然后,他走到李云瑞面前,从她手里接过了毛巾。
“行了,东西放这儿吧,我们自己来就行了。”范闲淡淡地道,“你今天也算完成任务了,可以回去跟徐妃娘娘交差了。”
李云瑞如释重负,她对着范闲和林婉儿,僵硬地行了一礼,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林婉儿的眼圈红了。
“范闲,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拉着范闲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哭腔,“陛下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母亲?”
范闲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婉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
他将李云瑞当年如何联合庆帝,围杀叶轻眉,如何为了内库大权,派人刺杀自己,以及昨夜在范府,如何丧心病狂地要血洗范府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林婉儿。
当然,关于叶轻眉和自己是穿越者的秘密,他还是隐去了。
林婉儿静静地听着,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得苍白。
当她听完这一切后,整个人都瘫软在了范闲的怀里,泪水无声地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