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笔醒目的外贸订单款项,数额巨大,但是也只有这两笔。
大头还是中州的订单,出省的也比较少,但出省的订单也比较大。
许哲看了一眼总收入,半年的净利润,大概四千二百万!
他的手指在账本上那两笔外贸订单上轻轻点了点,抬眼看向那个紧张得额头冒汗的财务小哥。
“这两笔是年初的单子,”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回避的穿透力。
“但也就这两笔了,最近几个月呢?没有新的外商找上门?”
“有……有的!”
小伙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赶紧回答,“本来有两个外商联系过我们,但是……”
他欲言又止。
许哲眉头一挑。
“但是什么?价格没谈拢?”
“是、是的,覃总说他们纯粹是来捣乱的,给的价比成本价还低,简直是侮辱人,说这种小事就不用去烦您了,直接就给拒了。”
侮辱人?
许哲的兴趣反倒被勾了起来。
“把当初的交流记录给我看看。”
“好的好的!”
小伙子手忙脚乱地从一个文件夹里翻出几张传真纸,上面是打印的英文和潦草的手写翻译。
许哲接过来,只扫了一眼,嘴角就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简直是无语。
对方的要求是要一百套红松木家具。
一套里面包含了一张雕花大床、两个床头柜、一个四门衣柜的卧室家具,全套使用上好的红松木,竟然想用一套一千块人民币的价格拿下!
更离谱的是,这一千块,还想包含从内陆中州港口运到他们国家的全部海运费!
字里行间,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语气,仿佛是看得起你这个小厂,才给了你一个向“国际”接轨的机会。
“一群还没睡醒的白日梦想家。”
许哲把传真纸扔回桌上,语气里满是不屑,“覃哥做得对,这种单子,接了才是自取其辱。”
财务小哥偷偷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做错。
许哲没再理会那两份可笑的传真,转而翻起了国内的订单合同。
他的目光在账本上一行行扫过,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也比他想象的要糟。
好的一面是,对比99年,今年的外省订单明显多了起来,甚至出现了十几个一次性提货上两百多万的大老板,把家具批发到邻省去卖。
这证明覃木匠的牌子,已经开始走出中州了。
但坏的一面,也同样致命。
他注意到,许多合同旁边,都有用红笔标注的“暂缓”或者“已退单”的字样。
“这些是怎么回事?”
他指着那些红字。
“许老板,”财务小哥面露难色,“这些都是外省的大单子,客户要的都是沙发、八仙桌、组合柜这种大件,我们运不出去啊!”
“运不出去?”
许哲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是啊!这种大体积的家具,运输太麻烦了!找个小货车吧,一车装不了两套,运费比家具本身都贵。”
“找大卡车吧,一路上磕磕碰碰,送到客户手里,不是这儿掉块漆,就是那儿磕个角,客户肯定不收货啊!因为这事,我们都赔了好几笔违约金了!”
轰!
许哲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