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露出恍然大悟地神色。连拍大腿道:“哦。你们要进那里成明儿个一早。我带你们进去”
他微笑起来,以真诚的语气道:“多谢婆婆。”
“不谢,不用客气天晚了,雪大,你们就在这儿挤挤吧要知道,我做地酥茶可是一绝啊,吃过的人没有不夸赞的,年轻时,就凭这一手绝活,多少人家来提亲啊自然还有我也长得美,年轻时真是不懂事啊,回了这个,看不上那个,结果只得落到个替人看门的下场,可怜哟”
老妇看起来许久没与人讲话了,话匣子一开了个缝便停不下来了,一个劲儿地讲啊讲啊的,白吉几个人喝完了油茶,吃了饼,再围着火炉躺在软垫上为止,都没有停过嘴。直到人声都歇了,风啸转变为仿佛呜呜哭泣的声音后,她才停了话头,带着满脸心满意足地笑容钻进被窝,入眠而去。
可怜受了一晚上言语轰炸的白吉,到此时仍然不能合眼,虽然身体疲惫不堪,可是一闭上眼睛,便看见老妇人传说中“貌美如花,沉鱼落雁”的脸出现在眼前,而不幸地是,她总是有意无意地会把芙蓉姐姐的代入,这样的刺激之下,她能够听了一晚上,撑着没躲进肉身里去,便是白坚强了。
这会儿夜深人静时,她才觉得耳中轰鸣好了一些,睡意也渐渐涌出来,如同细雨一般打湿她的脑际,而杨墨此时出现地声音便显得份外刺耳起来:你觉得这个老太是谁
管她是谁白吉含糊地呢喃着,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我想睡觉,有事烧纸。
别睡,明天我来用身体,你有大把时间睡觉。
她不禁有些怒:那让我睡个好觉,明天我用身体不就行了
明天要进庙了,肯定是我来应付的好。
行行,总之你有话快说她心知有他在脑中吱吱歪歪,也无法安然放睡,无奈之下便催促道,再强打起精神听他要说什么。
你真放弃了啊我说这样的话你居然都不生气
杨墨她一怒之下,握拳往身下一击,近在身前的火苗跳了跳,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这才带着笑意道:我觉得知道魔尊怎么想的了,你觉不觉得,
做的这种事,看起来是占尽先机,一路高歌猛进,望
她回想起这么些天来得到地消息,七七八八全是魔族如溃堤江水,一泄千里,所过之处,几乎无往不利。就连仙庭在人间最重要的据点蓬莱,也在魔族地跌蹄之下一朝屈服。这段日子里,音与饺子无时无刻不是一付兴高采烈,神采飞扬的表情,看起来,魔族年轻一辈对于这种胜利是非常渴望地。
想到这儿,一丝不安悄悄爬上她的心头,可是答杨墨地话仍是:是啊,我确实是这么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作为一个活了这么久,把魔族从无到有开创出来的人,会不知道一场仗该怎么打吗
她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道:有话直说呀,不明白啊
我这段日子翻了以前仙魔大战时地记录资料,当时的魔尊可是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在六界之中硬生生夺出一块地方,可说是巧妙之极,尤其一开始在各界之中手段,挑拨离间之法,用得让人拍案叫绝。
他歇了口气,续道,我不认为这种人,会在想要统一六界时,在其他界都知道他获得了界柱后,宣传了他的宣战宣言后,开始正正经经地一个据点接一个的去打。我的意思,这些不过是战术上的胜利,看起来很辉煌,其实根本不堪一击。
杨墨这一大段说下来,说得白吉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眼见着周公的媚眼抛过来了,可她还是被他打在脸颊上地巴掌惊醒,无奈地道:你说了半天,就是意思是魔尊想输
没错。
她打了个呵欠,眨着眼角的泪水道:有必要吗他挑起战争,然后再认输
回答斩钉截铁,他并不需要战争的结果,他需要的是战争的过程。你想想,神族地家伙说,上三界的力量其实已经远远低于下三界,为了平衡,该是下三界削减力量才对,可是为什么口口声声喊着要维持平衡的魔尊,会迫切地想逼我们加入魔界,而在我们无意加入后,又让我们随便去干自己的事,不去帮他打仗
白吉此刻的脑袋已经象生锈的机器,杨墨问一句她答一句:他傻了呗。
他用我们来引起别界地防备,再大大方方的袭击,希望其他各界联合起来,把他视为威胁。他的话里第一次带上忧虑,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很快就会不分原则的突袭其他各界,而在这之中,不断死去的战士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她地嘴巴打呵欠时,已经咧得不能再大,眼睛闭上便好似粘住般睁不开:谁打仗不希望看见对方的战士死
不,他希望看见地是,自家战士死。他挑起战争的唯一理由,就是让魔族和下三界多死人。
杨墨这话虽然激起了她地小小触动,可也只是眼皮微微抬一下而已,再内心深处,她只觉得无比厌倦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不久之后,这个身体便不属于她了,再与她没有关系。她的未来还不知在何处,也许是在鬼界,又或魂飞魄散,回去未来是不用想地了。即使无论如何,她的未来都不会落个好,那天地就算毁灭恢复如初,好象也不算坏事。
脑中迷迷糊糊地转着这些话,白吉便再不理杨墨在脑海内说的什么话,缩紧了魂魄,靠近身前的那一丝暖意,闭上眼睛,兀自沉浸在肉身之中,会周公之也。
这一夜睡得意料之外的香甜,烦心事那么多,白吉已是许久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了,再睁眼时,窄小的窗户里落进的阳光,正洒在她的身上,带着融融的暖意,令她觉得无比舒适。
待到她觉察自己身上还盖着毯子,蜷缩在地铺上时,便奇怪起来:杨墨
我在。
他倒很快应了声,神清气爽的声音倒让她意外起来:你怎么没用身体
让你多用用。
她挑了挑眉,奇异地没有丁点生气或愤怒的感觉:随便你。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周围已经没了人,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没有多想便推门出去的白吉,很快便后悔起来虽然寒风已停,可是一大蓬雪兜头罩脸地便落了下来,把她整个人都埋了进去等她拼命把脑袋刨出来后,看见的是嘻笑着跑走的竹儿与小魔头们。更令她哭笑不得的是,仨人一边跑还一边做着鬼脸。
看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无奈之下,她便只得用手把自个儿刨出来,刨了一半时,一只皮靴落在了眼前,老妇的人牙项链晃荡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