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许多人,看过许多事,我知道这世上的人都是会骗人的,就连我那被世人赞颂的父皇也曾骗过我的母妃,说这一辈子只爱她一个,结果一转头就又纳了新的妃子。
我曾单纯的以为,不管这世界多虚伪,至少龄语哥哥不会骗我,不管这个世界有多冷酷,至少龄语哥哥的怀抱是温暖的,但是也没有……
今天,子夜对我说,他说即便没有季成琪的命令,他也愿意守着我。我们没有血缘,我们并不是情侣,我没有理由去相信他的话,但是,可能真的是我变了,我明知这种行为愚蠢,却依旧走到他的面前,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外面在下雪,屋里的碳并没有烧起来,可我却觉得温暖,那是一种自内心而起的暖意,融化着我被冰封了十年的心……
“不好了,少夫人!”院外,有人慌张尖叫着。
我即刻松开子夜,转身走到门口:“出什么事情了?”
“大小姐她跳河了!”
云间城的雪,从最初的飘如柳絮转而成了鹅毛大雪,将原本五颜六色的世界全都裹成了白色,这种颜色很不吉利,就像是哪家亡故了亲人,令人心情压抑。
我在小厮的指引下坐着马车来到了齐鸣江边,当我到的时候,江边已经站满了人,顾少卿正在指挥手下下水寻人。
冬日里的江水原本就刺骨冰寒,下水的人摸不到半个时辰就必须上来缓缓,不然就得死在里面。
可是顾少卿很着急,他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他只能一直不停的问边上的小厮:“怎么样?找到了吗?他们到底有没有仔细搜过?下游呢?下游有人去了吗?”
小厮一而再,再而三的回答他:“还没找到,不过下游已经有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回音的。”
我奇怪的问带我来的小厮:“怎么只有少爷在这里?大夫人呢?”
少爷是个瞎子,按理说这种时候应该是大夫人主持大局才对。
小厮连忙回我:“之前太夫人听到小姐的奶妈下毒谋害老爷,以及小姐并非顾家亲生的事情时,已经晕过去一回了,如今又听到小姐跳河,她老人家一时不能承受,吐了许多的血出来,听伺候太夫人的丫头说,太夫人那边的情况很不妙,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大夫人一直都守在太夫人那里,片刻都不敢离开。”
当初,当我听到季龄语说要将我下嫁给顾少卿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真的嫁去顾家,那我一定要将这整个顾家都捣的家破人亡。
今日,顾莹跳河,太夫人危在旦夕,大夫人必定失去方寸,而顾少卿又是一个目不能视的瞎子,顾家已经是座被蛀空的大厦,之后只要再有人轻轻一碰,它顷刻便能倒塌溃散!
可我……为什么却一点都不觉得欢喜?
“你们到底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做?为什么都那么久了还找不到人!”顾少卿在大雪中狂叫,他甚至要脱了外套亲自下河去找,四五个小厮围着他阻拦他下河,也都被他打的鼻青脸肿。
眼看这个瞎子真的要下河了,我对子夜道:“去,把他打晕了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