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秦霜嘴里所说的对自己狠是在指我在得知失去生育能力之后，不但没有怎么悲伤，反而还借用这个机会暗自排布了反击之计。
我很想告诉她，我并非不悲伤，至少我扑在子夜怀里大哭的时候是真的在难过，但是她既然已经认定我是个冷酷狠毒的坏人，我又何必再多此一举的谈自己也曾伤痛？
在一番愤怒斥责之后，我们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做为一个坏人，在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
“如果没有左将军今早的那番劝说，你今日还会放过我吗？”就在我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突然又开口了。
我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她苦笑：“我赌你不会，因为你很清楚左将军的办事能力，他一定能查到真相，也一定能把我揪出来。我下毒，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你只要在旁边假装掉几滴泪，就能既收买了周围人的同情，又可以旁观他人将我处死，一举两得，你向来爱看戏，这戏，你不会错过。”
“可子夜会伤心。”我轻轻道。
一谈到子夜，原本傲然的表情忽然就变得悲伤，我是个坏人，所以秦霜拿我当残酷的冬天，但子夜是春天，能融化她的心。
“如果我说，我也没想到郭利会杀了陈楚楚，你信吗？”我问她。
我的确拜托郭利帮我，但是我没有让他杀她。
我让子夜去跟踪陈楚楚，并故意让陈楚楚看到，陈楚楚觉得自己受到我的威胁，一定会去跟顾少卿哭诉，顾少卿一直都知道我这个人心胸狭窄，为了陈楚楚的安全，他势必要送她离开云间城，而我早就让郭利守在城外，一旦陈楚楚被送出来，他就会将她带走。我想看到顾少卿因为失去陈楚楚时那种抓狂发疯的模样，继而让顾家大乱，但是我没想到郭利居然会那样残忍的杀害陈楚楚。
是我小看了郭利，当我在利用他的时候，他也在反过来利用我，他要制造我跟顾少卿之间的矛盾，让我们互相争斗，最好能斗得鱼死网破，然后他再坐收渔翁之利。如果顾少卿来找他算账，那么他一定会供出我，说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将所有责任都推给我；而如果我去质问他，他也能一脸无辜的说都是在听我的吩咐而已，只是自己理解有所偏差。横竖我是主谋，要罚也一定以我为先，而我偏偏是公主，顾家动不得我，那么他作为此地的城主，又躲在我的背后，自然更罚不到他！
秦霜望着我，似乎是想通过我的这双眼睛看透我内在的灵魂，而在许久之后，她低下头冲我做了一个万福：“多谢公主不杀之恩。”
“你不信我？”我心里凉透了，没想到十年后我头一次做好人居然没人信。
“我信。”但她又给了我一个意外的回答，“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我只能相信你真的不曾想过要杀陈楚楚，也是真的因为怕子夜伤心而选择放过我，我只能相信，在左将军的劝说下，你沉睡已久的善心被唤醒了。”她冲我跪下，亦如之前顾少卿跪我一样，冲我磕下三个响头，“纵使我是子夜眼中的光，那也只是黑夜中的荧火之光，不能照亮这个世界，他能看到的依然只是墨黑一片，但如果公主你能成为那道单纯而善良的光，那便是正午的太阳，不仅能让子夜看到世界的美好，还能给他带来温暖。我相信，公主你能成为那颗太阳。”
她说完之后，便缓缓站起身，朝着不败将军府的大门方向走去。
“秦霜，你要去哪里？”我没有要赶走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