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卿告诉子夜，郭利虽然好色，但是如果没有人在暗中给他撑腰，郭利是绝对不敢动他顾少卿的人的，而且以郭利的脑子，他也绝不可能会算到顾少卿会在昨天晚上将陈楚楚送出云间城，更不要提大半夜的专程候在树林里等陈楚楚了。
在这座不大不小的云间城里能将顾少卿的行为算的如此精准，又能轻易驱使郭利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白梦瑶！
“楚楚毁了你的婚礼，又上门挑衅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击她，但是我怎么都想不到，你居然会用这样残忍的手段直接要了她的命！”顾少卿的右手一直捂着自己的胸口，难过到胸腔里的那颗心都要碎裂开一样，而我却觉得可笑。
“你总在说‘只有’。只有郭利能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只有我白梦瑶才能怎么怎么样，但证据呢？”我问顾少卿，“你的‘只有’，只是你的猜测，你没有证据，就像你没有证据说杀人的一定是郭利一样，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我就是那个背后指使者。顾少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对我的一种污蔑？”
“污蔑？”他苦笑一声，“我多希望我刚才所说的一切真的只是对你的污蔑！”他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衫，“我很难过，可你知道我为什么难过？”
我心说：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陈楚楚死了。
“你觉得我在为陈楚楚难过？”他问我。
我拿眼瞟着他，不过后来发现不管我怎么鄙视他，他都是看不见的，就干脆也不去看他了。
“我在为你变成如今这副冰冷模样而觉得难过，从前的你，就算再恃宠而骄也不会随便冤枉别人，更不会轻易夺走一个人的性命，可如今的你，人命在你的眼里成了草芥，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成了你利用和陷害别人的棋子。阿瑶。”他往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是想来拉扯我。
我连忙往床的角落里缩了一下。
“阿瑶！”他感觉到了我的动作，嘴里无限悲伤道，“之前你对我说，只要你还活着，那些曾死去的人就都还活着，可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你已经死了，跟死去的先帝，跟你的母妃，跟你的二哥他们一起死在了十年前？”
我无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古人曾言“哀大莫若心死”，心若死了，这个人就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我肯定自己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天真无知的公主，但那是不是也意味着真如顾少卿说的，其实我早就死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楚楚她……”顾少卿一直没有等到我开口，很是惆怅的摸着空气来到桌边，缓缓坐下，“她其实并非如传闻所言是我养在外面的小妾。”
我望着他，总觉得这个人的身体里藏着很多故事，我看不透他，就像小时候我跟他斗，总是会输给他一样，我永远都猜不到他的想法，更猜不到他的故事……
顾少卿第一次上战场是在宫变爆发的前一年，当时的他不过十七岁，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奉命去前线助战，以一小撮队伍在乱如迷宫一样的山林中引诱敌人的主力军队，然后等当时的左将军，也就是他的父亲——顾言将军带兵从两侧合围，最后他们父子合力内外夹攻，以最小的伤害获得最大的胜利。
当然，那场战役最终也的确是胜利的。但是因为顾少卿的一时冲动，在未等到顾言信号的前提下，就跟敌军正面交战，以至于很多因为相信他而跟着他的兄弟都战死在了那片山林之中。而这其中就有陈楚楚的哥哥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