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宏安然落座,端起香茶,慢条斯理地品着,时不时将目光投向门外。
钱宏很有耐心。
一炷香过去了。
两炷香过去了。
屋外,日头都已经晒进了园中。
钱宏脸上笑容,这才逐渐僵硬。
端着茶杯的手,也悬在了半空。
一旁的钱通早已坐立不安,屁股在椅子上挪动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凑上前。
“家主,这...要不要再催催?”
钱宏摆了摆手,强作镇定。
“不急。”
“王爷日理万机,等等也是应该的。”
话虽如此,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以往见王爷哪用得着这么费劲,难不成真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又过了足足半个时辰。
茶水都换了几轮,门外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
钱宏精神一振,站起身来,脸上重新挤出笑容,准备迎接。
可当看清来人时,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走进来的人,并非肃王。
而是肃王府亲卫统领,赵猛。
赵猛一身劲装,脸带笑容,对着钱宏抱了抱拳。
“钱家主,久等了。”
“王爷让在下先来了解一下情况,有什么事,您尽管说。王爷说了,一定会重视的。”
钱宏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快,深吸一口气,将卢璘如何在新军营地扣押钱富、又如何手持天子密令强硬对峙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详细讲述了一遍。
言辞恳切,姿态放得很低。
“赵统领,卢璘分明就是在借题发挥,刻意针对我钱家!还请王爷,为我钱家主持公道啊!”
赵猛听完,认真地点了点头,神色严肃。
“钱家主放心,王爷对钱家这些年为西北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王爷都看在心里,都念着你们的功劳。绝不会让你们平白受了委屈。”
顿了顿,赵猛话锋一转,眼神陡然犀利。
“再说了,这西北,还轮不到一个外来贬官撒野。”
听到这话,钱宏心中稍安,连忙追问:“那王爷的意思是.....”
赵猛笑了笑。
“钱家主,别着急,王爷自有安排。”
“只是眼下军务实在繁忙,恐怕还需钱家主,再耐心等等。”
钱宏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混迹官商两道多年,一下就从这话里品出了不对劲。
听起来冠冕堂皇,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表态,更别说究竟何时会行动。
钱通也感觉到了异样,他比钱宏更沉不住气,向前一步,小心发问:
“赵统领,不知王爷何时才能得空,见我家主一面?钱富那头....事关重大,还请赵统领务必通融一二。”
赵猛闻言脸上露出为难。
“这个....王爷今日确实是抽不开身。”
“不如这样,钱家主先回府。等王爷有空了,在下第一时间派人去请,如何?”
这是给自己下逐客令了啊?
钱宏心中警铃大作。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点了点头,挤出一个难看笑容。
“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王爷和赵统领了。”
“只是还请赵统领,尽快向王爷禀报,钱富那边....实在耽误不得。”
耽误不得四个字,咬得极重。
赵猛依旧笑着点头,亲自将两人送出偏厅。
.................
都督府外。
钱宏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眉头皱起。
低声对着身旁的钱通开口道:
“不对劲。”
“王爷的态度,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