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司门口。
李钰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向郑伯庸要钱,以便安置抚恤那些房屋被毁,亲人被杀的百姓。
郑伯庸本想推脱,但看着外面这么多百姓,听着隐约传来对倭寇的咒骂和对官府不作为的议论。
他总算是明白了李钰为何会大张旗鼓地将尸体运进城,还一路吆喝,就是要让这些百姓跟在他后面看热闹。
利用这些百姓来让他表态。
郑伯庸有些怒火中烧,好你个李钰,居然煽动百姓来问我要钱,简直岂有此理。
他额头青筋直跳,但也知道如果今天这事不给个说法,李钰绝对不会罢休。
布政司管理着一省的财政民政,确实有拨钱赈灾的责任。
换成其他人,他自然可以推诿,但李钰是谁?
不仅是右参政,对方还有个伯爷身份,这是要是闹大了,对他这个布政使没有半点好处。
他咬了咬牙,他当布政使这么久,这是第一次遇到有官员来帮百姓要钱的,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简直岂有此理!
他咬了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既……既然如此,本官会即刻行文,命福州府、福清县尽快核实灾情,拟定抚恤重建方案。
布政司会酌情拨付部分钱粮,以解燃眉之急!”
虽然说得含糊,但终究是当着众人的面,被迫答应了出钱。
郑伯庸只想尽快结束这难堪的场面。
看着门外那些倭寇尸体,嫌恶地挥挥手:“李参政,这些秽物堆在衙前,成何体统?还不快些运走处理掉!”
李钰却摇了摇头,“藩台大人,此言差矣!
倭寇残忍,屠我百姓,毁我家园,罪恶滔天,人神共愤!
如今取得大捷,正该以此昭示天下,震慑宵小!
下官以为,当以此倭寇尸首,游街示众,让福州百姓都亲眼看看,犯我疆土、杀我同胞者之下场!
随后,更应将其首级悬于城墙之上,曝尸三日,以慰藉死难百姓在天之灵,亦让活着的百姓得以泄愤,重振我大景军威民气!”
门外的百姓闻言,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附和声!
“李伯爷说得对!”
“游街!挂城墙!让这些天杀的倭寇死无全尸!”
“对!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也是能杀倭寇的。”
郑伯庸一听,脸色骤变,连声音都变了调。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李钰,你这是在胡闹!”
情急之下,郑伯庸直呼其名,他几步走到李钰面前,仰头看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李钰,脸色因愤怒而涨红。
“倭寇睚眦必报,你杀了倭寇近百人,对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还要将其尸首游街,悬挂,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你这是在激怒倭寇,他们会报复的!
到时候,更多的倭寇会蜂拥而至,沿海各县都将生灵涂炭!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又看向那些激愤的百姓,劝说道:“乡亲们,冷静!
此举只会引来更大的灾祸啊!
为了长远安宁,这些尸体必须尽快处理,绝不可再刺激倭寇……”
“郑藩台!”
李钰猛地打断他,声音如同惊雷,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他目光如炬,居高临下的看着郑伯庸,语气中充满了凛然正气,质问道:
“按您的意思,莫非倭寇屠我村庄、杀我百姓,我们非但不能反抗,不能报仇。
还要忍气吞声,甚至对他们卑躬屈膝,以求他们大发慈悲,不来报复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郑伯庸冷汗都出来了。
李钰声音再次拔高,厉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大景立国,靠的是赫赫武功,是亿万军民的血性!不是摇尾乞怜!
倭寇畏威而不怀德,你越是退让,他们便越是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