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李钰又走访了附近几个山村,情况大同小异。
土地贫瘠,佃租高昂,壮年男子大多外出谋生,留下的多是老弱妇孺。
每当李钰问及这些外出者具体从事何种行当,得到的回答都是在外面帮人,仿佛有一个统一的答案,却又都讳莫如深。
这让李钰觉得有些奇怪,居然都不知道孩子在外面具体做什么。
莫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走访完最后一个山村后,李钰站在山梁上,看着脚下在贫瘠土地上挣扎求生的村落,心中沉重。
虽然李家湾也是农户,但土地比这里肥沃了不少。
而且李家湾的田地都是自己的,不用交租,只需要交税。
虽然税收也重,但也占不到六成。
何况这里的农户交了租子还要交税,日子就更难。
他想起了土豆,土豆不挑地方,产量又高,若是能引进到这些山区,或真能缓解一些饥馑。
天色渐晚,他们借宿在了一户只有老两口和一个小孙子的农家。
这些热日子,李钰五人都是借宿在农家。
一开始这些农户还有些不愿意,毕竟是外来人。
但自从知道李钰五人离开时会给住宿费,几人便成了村里最受欢迎的人。
都恨不得让李钰去家里住一晚。
“吃饭了。”
老两口做好饭,招呼了一声。
众人便围坐在小桌前,晚饭是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和一小碟咸涩的野菜。
看着那孩子贪婪地舔着碗底,李钰让铁牛将随身带的干粮分了一些给他们,老两口千恩万谢。
夜里,山风呼啸。
李钰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听着隔壁老农压抑的咳嗽声,久久无法入眠。
他越发觉得,这山里百姓的贫困,不仅仅是自然条件恶劣所致。
那高昂的地租和税收也是百姓身上的大山。
回去后,就写信让方清找人运一些土豆过来,虽然自己是来温知行老家捣乱的,但也要为百姓做点事情。
否则也对不起他右参政的俸禄。
第二天一早,李钰等人辞别农家,老两口捧着一锭银子,千恩万谢。
李钰暂时能帮他们的只有这么多。
这里的村落基本上算是走访完了,李钰心里也有了一个大概,便准备返回福州成。
当他们行至一处两山夹峙、林木茂密的狭窄路段时,异变陡生!
两侧山坡上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唿哨。
紧接着,二三十名手持钢刀,用黑巾蒙面的汉子呼喝着冲了下来,瞬间堵住了前后去路。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为首一名彪形大汉厉声喝道,声音洪亮,带着一股煞气。
铁牛立刻挡在李钰身前,陆峥则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这群山匪,手已按在了刀柄上。
那两名衙役则是吓得瘫软在地,体如筛糠。
李钰微微皱眉,他们来的时候,没有碰到山匪,现在却碰上了。
难不成这些山贼就是山村里的那些壮劳力?
所谓的谋生,就是当山贼打劫?
看着对方将他们包围起来,李钰心念电转,对方人多,硬拼不明智。
他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这些银钱,诸位拿去喝酒,还请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
说着,他取出钱袋,扔了过去。
那匪首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狞笑:“钱,我们要!人,也得留下!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官府的探子!”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
“杀!一个不留!”
顿时所有山匪冲杀上来。
李钰脸色一变,没有想到这些山贼这么不讲道义,刚才不是喊‘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吗?
这钱都给了,居然还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