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琅则显得放松许多。
他看似在欣赏沿途的风景,思绪却在飞速运转。
去郡府,喂老虎。
说起来简单,但怎么喂,喂多少,都是学问。
喂得少了,老虎嫌弃,一口把你吞了。
喂得多了,老虎吃饱了,觉得你是个予取予求的粮仓,以后会变本加厉地来掏。
必须给出一个让它垂涎三尺,却又不敢轻易下口的诱饵。
烈酒,就是这个诱饵。
陈员外的倒台,郡守刘洪不可能不知道。他派孙鹤年这个师爷来,而不是直接派兵,说明了三点。
第一,他贪。秦家庄的酒能带来多大利润,他心知肚明。
第二,他怕。上次张德彪的狼狈而归,让他摸不清自己的底细,不敢贸然动手。
第三,他要脸。身为郡守,总不能明着跟治下的一个“富户”抢生意,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孙鹤年的到来,就是为了找这个理由,也是为了试探这块骨头到底有多硬。
所以,自己主动送上门,就是要打乱他的节奏。
把被动的“被调查”,变成主动的“献礼”。
将一场可能发生的鸿门宴,变成一次商业谈判。
前提是,自己的气场要足够强,手里的筹码要足够诱人。
秦少琅的思绪被一阵轻微的骚动打断。
前方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队人马。
王忠立刻将马横在了秦少琅身前,发出一声低喝:“主人,小心!”
秦少琅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去。
那不是盗匪。
盗匪没有这么好的装备,更没有这么整齐的队列。
一行约有十几人,个个身穿统一的青色短打劲装,腰间配着统一制式的长刀,安静地站在路中央,拦住了去路。
他们没有杀气腾腾,只是静静地站着,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远比寻常山匪要强得多。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穿着一身绸缎员外衫,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
看到秦少琅和王忠勒马停下,他便笑着迎了上来,隔着七八步的距离,拱了拱手。
“可是秦家庄的秦少琅,秦先生?”
他的嗓音很温和,让人听着很舒服。
秦少琅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王忠已经按住了刀柄,沉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敢拦我们的路!”
那中年男人也不生气,依旧笑容满面地对着秦少琅。
“秦先生莫要误会,在下刘福,是郡守府上的管事。奉我们府上孙先生之命,特来此地迎接秦先生。”
孙先生。
孙鹤年。
秦少琅心中了然。
好快的反应。
自己这边刚动身,他的人就已经在半路上等着了。
这说明,吴启身边有他的眼线,或者说,整个蓝田县都在他的监控之下。
这位郡守府的第一师爷,果然不是易于之辈。
“迎接?”秦少琅终于开口,他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刘福,语调平淡,“我可不记得,我跟孙先生有约。”
刘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孙先生神机妙算,料到秦先生高义,在处理完陈员外一案后,定会亲自来郡府向郡守大人分说一二。又担心秦先生路上遇到什么不开眼的匪徒,扰了雅兴,所以特意命小的们前来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