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深的宠爱也经不起岁月的消磨和他人的觊觎。
暖阁内的温馨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压抑。
炭火的暖意似乎也无法驱散杨玉环心头的寒意。
姐姐们的话,句句都是实情,句句都戳在她最害怕的地方。
李林甫那番关于“开枝散叶”、“稳固国本”的谏言,她自然也听说了。
尽管殿下虽暂时推脱了,但那份压力始终悬在头顶。
她想起了前些日子,红袖私下里悄悄告诉她,龟兹城西新来了一位据说很灵验的胡僧,在回春堂坐诊,专擅妇科调理。
她鬼使神差地让红袖偷偷去求了方子,抓了几副药回来,每日瞒着殿下煎熬服用。
药很苦,但她甘之如饴,只盼着能有一丝微渺的希望。
“妾身......妾身省得的。”
良久,杨玉环终于出声,声音带里着一丝哽咽,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
“殿下也常说,子嗣之事讲究缘分......他......他并未因此责怪于我.”
“殿下的宽慰是疼惜你,可你自己心里要明白轻重!”
杨玉筝语重心长:“该寻的名医还得寻,该用的法子还得用。实在不行.......我们姐妹在西域也帮你多方打听打听,总会有法子的。万万不能坐等那劳什子缘分啊!”
杨玉环低着头,看着自己葱白的手指,那偷偷服药的苦涩滋味仿佛又涌上喉间,混合着巨大的焦虑和无助。
她何尝不想?她比任何人都想为李琚生儿育女!
每一次月信如期而至,对她都是一次无声的打击,姐姐们的关切,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竭力。
刹那间间,一个沉寂已久的念头,再次浮上她的脑海。
既然她暂时无法有孕,那她的姐姐们呢?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便如野火燎原,瞬间烧灼了她所有的理智和顾忌。
当初决定接姐姐们来西域,不正是源于那份对赤尊公主的危机感,那份想要守住殿下的独占欲吗?
既然现在,这份独占欲在“子嗣”这座大山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那为何不能变通?
与其让那些不知根底、心思叵测的女子入府分宠,甚至威胁她的地位,倒不如.......不如由血脉相连、且同样寡居、境况凄凉的姐姐们来!
肥水不流外人田!
姐姐们若能诞下殿下的子嗣,那孩子身上也流着杨家的血脉,则必然与她亲近。
她依旧是名正言顺的王妃,孩子的嫡母!
这似乎........这似乎是唯一的、能同时保住殿下情意、稳固她地位、且杜绝外人觊觎的法子!
她被自己这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惊得心跳如鼓,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又在炭火映照下泛起病态的潮红。
她猛地抬眼,目光掠过三位姐姐。
大姐杨玉玲端庄持重,三姐杨玉筝爽直泼辣,八姐杨玉瑶柔弱敏感.......她们都曾拥有过丈夫,如今却都形单影只,寄人篱下。
只是她们.......她们会愿意吗?
殿下.......殿下又会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