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诧异归诧异,他还是点点头道:“叔公想要祭奠惠妃亡灵,自无有不可,不过还需做得隐秘,特别是,不能让二兄和五兄知道,不然他们又该针对你了!”
“这是自然!”
李林甫点点头,倒也知晓轻重。
说到底,他如今能在西域立足,一方面靠的是自己的本事的确过硬,一方面,也是李琚的胸怀实在宽广。
不然,就凭当初他给惠妃出的那些针对太子的主意,早都死了多少次了!
李琚见李林甫应下,便也不再多言,只摆摆手,示意李林甫自去。
李林甫长揖一礼,带着几分萧索和感慨,默默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一时寂静,只剩下炭火细微的噼啪声。
王胜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李琚揉了揉眉心,武惠妃的死讯并未在他心中掀起太大波澜,那位野心勃勃的“惠妃”早已是过眼云烟。
倒是李林甫与西域众人如今最关系的继承人问题,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心头。
子嗣.......这个悬而未决的问题,终究是西域根基上的一道阴影。
他挥了挥手,让王胜也退下。独自坐在案前,望着跳跃的烛火,思绪却飘向了后宅。
......
......
与此同时,都护府后宅,暖阁内,杨玉环正与三位姐姐围坐在熏笼旁聊天。
银炭烧得正旺,驱散了西域初春夜晚的料峭寒意。
几案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热腾腾的酪浆。柔和的烛光映照着四张娇美的容颜,气氛温馨而宁静。
经过这半年多的游玩,杨玉玲与杨玉筝已经完全忘却了长安的阴霾,彻底融入了西域的新奇之中。
唯有性格最为柔顺敏感的八姐杨玉瑶,捧着酪浆杯,目光落在杨玉环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此刻,杨玉环正给三女说着西域的往事。
但才说到兴头上,余光便瞥见了杨玉瑶欲言又止的神情。
“八姐?”
杨玉环停下话头,关切地问:“可是酪浆不合口味?还是身子乏了?”
杨玉瑶放下杯子,轻轻叹了口气。
一时不知该不该说出心中隐忧。
但她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小妹,我们姐妹说话,原不该扫兴。只是......看着你如今这般受殿下宠爱,府中上下对你也是敬重有加,姐姐心里替你高兴之余,也.......也难免有些挂心。”
“挂心?”
听见这话,杨玉玲与杨玉筝下意识看向了杨玉瑶。
杨玉环则是有些愕然,不解道:“八姐挂心什么,小妹在西域一切都好。”
杨玉环缄默了一瞬,想到近些日子听到的那些流言,忍不住又暗暗叹了口气。
她语气软下来,小声问道:“我听闻,这些日子以李相为首的西域文武,正在为殿下如今尚未有子嗣一时,吵得不可开交.......”
杨玉瑶话头并未说尽,可几女还是听懂了她要表达的言外之意。
毕竟,这些事情,都发生在都护府的前院,想不传进她们耳朵里都不行。
一时间,杨玉玲和杨玉筝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而杨玉环脸上的笑容,更是变得牵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