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建立。
杜宇泽的意识像墨水滴入清水,顺着一根锈蚀的铜线,瞬间蔓延开来。
他“看”到了一个由数据构成的校园。
京州大学,下午两点四十七分。
网络防火墙的日志像一本无聊的流水账,记录着学生们对电影、游戏和八卦的访问请求。
和平。
他调取了最近一个月的新闻归档。
【城郊紫竹林公园惊现巨型菌类,专家称系环境潮湿所致。】
【报告显示,本市青年群体中,患有“视觉雪花症”的人数小幅上升。】
【流浪猫狗收容所报告,部分动物出现夜间无故聚集现象。】
这些不起眼的消息,像一张巨大病历上的细小斑点。
没人把它们连起来看。
他找到了量子物理实验室的服务器。
权限验证形同虚设。
他“触摸”到了那个熟悉的数据模型。
一颗休眠的次元晶体。
它的规则熵像沉睡巨兽的呼吸,微弱,却稳定地向外渗透。
他打开了人事系统。
一张张青涩的脸孔跳了出来。
赵立坚,物理系副教授,正在申请一项关于“高维能量态在低维稳定存在”的课题经费。
陈菁,生物工程系在读研究生,她的毕业论文方向是“特定辐射环境下细胞的非程序性凋亡”。
林振华,京州军官学院战术教官,照片上的他穿着笔挺的军装,眼神锐利。
他们都还活着,活在故事开始之前。
杜宇泽的意识深处,那颗七彩晶体轻轻颤动。
鲲鹏号的残骸,船员的哀嚎,林振华最后的军礼,像褪色的幻灯片,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精准的“秩序”频率,像一条冰冷的蛇,无声地滑过校园网络。
它没有攻击性,只是在扫描,在标记。
杜宇泽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所有活动。
“追捕者”的低维投影。
它已经在这里了,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在羊群中挑选着最肥美的祭品。
他附身的这块量子计算机主板,能量正在快速衰减。
备用电池的电量读数,像一个垂死病人的心电图,缓慢而无力地向零滑落。
他需要一个新家。
突然,一阵物理上的震动传来。
主板被人拿了起来。
他的“视界”被切断,只剩下主板上热敏传感器传回的一片模糊的红外影像。
一个年轻的男性轮廓,嘴里在嘟囔着什么。
“这块Z-11芯片居然没被腐蚀干净,捡到宝了。”
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主板被带离了充满灰尘的储藏室,进入一个堆满电子元件和泡面盒的房间。
宿舍。
那个年轻人,名叫小李。
杜宇泽通过他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看到了他的脸。
一张普通的,属于这个时代的,对未来充满幻想的脸。
小李把主板接到测试台上,开始尝试给它通电。
“滋啦——”
微弱的电流激活了主板。
杜宇泽的意识重新连接上了网络。
能量储备:0.8%。
“成了!”小李兴奋地敲了一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