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河进入宫殿的瞬间,仿佛穿越了某种无形的界限。
周遭的水压与潭底的阴冷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老、沧桑的威压。
他此刻所处的,正是宫殿的基座底部。
底部空间,是一座极为辽阔的广场,长宽皆百米,高度也足有二十米。
填充这广阔空间的,并非什么华美的陈设或璀璨明珠,而是......尸体。
放眼所及,整个广场上,赫然矗立着上万具尸体!
它们并非寻常人类的遗骸,每一具都拥有着近乎十米高的庞大体魄,犹如一尊尊沉默的巨石雕像。
这些古老遗骸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态,有的紧握硕大的拳头,仿佛在积蓄着轰出最后一击的力量。
有的昂首向天,空洞的眼窝凝视着无尽的黑暗,似在发出不甘咆哮。
有的则微微躬身,像是在守护着什么,又像是在抵御着来自某个方向的恐怖冲击。
它们的血肉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彻底干枯,皮肤紧紧包裹着巨大粗壮的骨架,表面布满了龟裂的纹路。
仿佛下一刻,只要一阵稍大的风,就能让这些万载的遗存化作齑粉,回归尘埃。
奇异的是,数以万计的尸骸聚集地,并没有任何腐臭或死亡的味道,只有一种亘古的苍凉与死寂。
江青河心脏剧烈跳动着,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掠过广场四周,发现墙壁上,铭刻着无数巨大古老的壁画。
壁画的内容,磅礴而野蛮,描绘着一种与今人迥异的生活图景。
画中人上身赤着,下身围着不知名的兽皮,在山川大河间纵跃如飞,徒手与体型堪比小型山岳的巨兽搏杀。
有人一拳轰出,巨兽的头颅崩裂;有人纵身一跃,徒手撕裂长着翅膀的凶禽。
更有人聚集在一起,围着篝火,吞噬着炽热的巨兽心脏,引吭长啸,声浪穿透石壁。
他们不使用任何精妙的兵器,也不见任何法术神通的流光。
所依赖的,唯有澎湃到极致、纯粹到极点的肉体力量。
以筋骨为弓,以气血为箭,与天地间各种恐怖的存在进行着最原始、最惨烈的搏杀。
这些壁画所展现的生命形态,与江青河曾在某本异志中看到的、关于某个失落种族的描述不谋而合。
“巫......巫族?”
他喃喃自语,心中掀起巨浪。
据那本异志记载,在遥远到不可考的太古时代,大地上并非人族独尊。
曾有一支名为巫的种族,他们只信奉自身的力量。
将自身的肉身当作唯一的神兵至宝来锤炼,追求极致的力、不朽的身。
传说中,巫族将肉身锤炼到极致,可滴血重生,拳碎星辰,脚踏山河。
甚至能以纯粹的血气撕裂虚空,与天地同寿,与大道争锋!
这是一个将力量二字诠释到淋漓尽致的强大种族。
一个曾经以十二祖巫威慑寰宇,旗下大巫征战四方,让万族颤栗的辉煌存在!
只是,后来不知因何缘故,如同璀璨的流星划过夜空。
这个强大得不可思议的种族,竟逐渐衰落。
最终,彻底消失在了浩瀚的历史长河当中,只留下些许虚无缥缈的传说。
江青河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朝着广场的中心区域走去。
越是深入,那股苍凉悲壮的气息就越是浓郁。
他来到了正中心,这里空出了一片不小的圆形区域,与周围密集的尸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同朝拜的中心。
而在这片圆形空地的中央,只有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与周围那些高达十米的巨骸截然不同。
他的身躯并不高大,仅有一米九左右,与如今的人类相差不大。
然而,他却是偌大广场上,唯一一具依然保存得完好的尸身!
他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光泽,仿佛是由神金铸造,历经万古岁月而不朽。
尸体静静地盘膝坐在那里,面容刚毅,线条如斧凿刀刻,双目紧闭,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尽管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岁月,但那具看似寻常的躯体内,依然散发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
这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弥漫在整个中心区域。
他,显然是这群巫族战将的核心,是他们的首领!
最引人注目的,并非尸身本身,而是在他前方,约莫胸口高度的位置,正静静悬浮着一滴血液。
这滴鲜血,隐隐散发着如同心跳般低沉有力的搏动声。
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赤金色气血霞光环绕在其周围,将一小片空间都映照得一片迷蒙。
江青河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滴精血中,蕴藏着恐怖的能量与信息洪流。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手,试图去触摸那滴悬浮的精血。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赤霞时,异变陡生!
一声轻微却直抵灵魂的震鸣响起,那滴殷红的精血爆发出刺目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