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河谷村的庇护,刘臻再次踏上南下的旅途。身体虽未完全康复,但烙印之力已能顺畅流转,体力也恢复了大半,足以支撑长途跋涉。他刻意避开人烟稠密的区域,选择穿行于山野林间,依靠父亲笔记中记载的野外生存技巧和日益精进的感知力,谨慎前行。
怀中的“雾隐石”散发着恒定的温凉,有助于平复心绪,抵御山林中偶尔弥漫的、不易察觉的微弱煞气侵蚀。那柄暗青色长刀贴身负着,冰冷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所处的危险世界。金属碎片依旧沉寂,仿佛在缓慢恢复,与烙印之间只有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联系。
南方的地貌逐渐发生变化。山势变得愈发陡峭连绵,植被更加茂密,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重,时常会遇到弥漫的晨雾和突如其来的细雨。沿途遇到的村落更加稀少,且多建在高处,似乎对低洼地带心存忌惮。
根据父亲笔记和从“溯源者”以及守山人那里获得的零星信息综合判断,父亲最后前往的南方“节点”以及“泣血林”的大致方位,应该位于这片广袤雨林的深处,一个被称为“黑水沼”的危险区域附近。那里环境极其恶劣,瘴气弥漫,毒虫猛兽横行,更是流传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恐怖传说,寻常人根本不敢深入。
路途遥远,且前路未知。刘臻并不急躁,他一边赶路,一边继续消化和整合这段时间获得的庞大而杂乱的信息。父亲的研究、守山人的理念、“溯源者”的警告、还有自身经历的一切他尝试着从中梳理出脉络,理解不同力量体系之间的关联与差异,思考着自身可能的道路。
数日后,他进入了一片真正的原始雨林边缘。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巨蟒垂落,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松软的腐殖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植物腐烂气息和某种甜腻的花香。各种奇异的虫鸣鸟叫在四面八方响起,显得生机勃勃,却又潜藏着无尽的危险。
在这里,他不得不更加小心。毒蛇、毒虫、沼泽、以及可能存在的诡异能量场,都需要时刻警惕。他放慢速度,依靠烙印的感知提前规避风险,寻找相对安全的路径。
就在他深入雨林约一天路程后,在一片布满巨大蕨类植物的湿滑谷地中,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泥泞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串清晰的脚印。
脚印很深,说明留下脚印的人负重量不小。鞋印的纹路特殊,并非当地山民常穿的草鞋或布鞋,更像是某种制式的、耐磨的野外靴子。脚印的方向,也是向着雨林深处。
刘臻立刻警惕起来,伏低身体,仔细观察。脚印很新,估计不会超过两天。会是谁?探险者?还是冲着他来的?或者是与南方“节点”有关的人?
他悄无声息地跟随着脚印,感知提升到极致。走了约莫小半日,脚印的主人似乎中途休息过,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几个空的罐头盒(非本地常见物)、一些散落的包装纸,以及一枚深深嵌入树干、几乎没入尾羽的、特制的钢弩箭簇。
箭簇造型奇特,带有放血槽,工艺精良,绝非普通猎户所用。刘臻小心地将其拔出,仔细观察,在箭簇根部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微小的、激光蚀刻的代号——“猞猁-7”。
“基金会”的编号!是他们的人!
刘臻心中一凛。“基金会”的触角果然伸到了这里!看这痕迹,他们似乎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小队,目的明确地深入雨林,方向也是南方。是常规勘探?还是有特定目标?与父亲前往的“节点”有关?或是冲着他来的?
他更加小心,将自身痕迹消除到最低,如同幽灵般远远缀在后面,依靠脚印和对方偶尔留下的细微痕迹(如折断的树枝、丢弃的杂物)追踪。
又追踪了一日,对方的踪迹变得更加清晰,似乎并未刻意隐藏行踪,显得颇为自信。途中,刘臻还发现了一处短暂的营地痕迹,从篝火灰烬和遗留的食品包装判断,对方人数应在五到六人,行动专业,补给充足。
这天傍晚,天色渐暗,雨林中弥漫起湿冷的雾气。刘臻追踪到一条浑浊的、水流湍急的河边,脚印在这里消失了。对方似乎在此处渡河了。
河面宽阔,水流汹涌,渡河绝非易事。刘臻仔细观察对岸,浓密的植被遮挡了视线。他尝试感知对岸的能量场,并未发现明显的埋伏或异常。
正当他准备寻找渡河方法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上游不远处,河滩边缘的淤泥中,半掩着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