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敢想到此处,抬头向上看去,儿子选的这一处悬崖凹凸之处甚多,夏日常有雨水从这里流下,是以植物生发茂盛。
郭敢回眸伸手抚了一下儿子的小脑瓜儿,不禁大感歉然。自己既然能够轻松来到半山腰,那未必就不能上去。
想到此处,再次抬头望向崖顶,郭敢心中沛然生发出一股狠劲儿,解开腰带,将儿子绑在立足的藤条之上,轻声安抚道:“儿子,在这里暂待,别怕,待爹爹先行上去,然后再拉你上去瞧瞧。”
郭奕一听,大感意外,但还是不惧地“嗯”了一声。
郭敢深吸一口气,运气丹田,咬牙挥手,纵身而起。
他本来轻功很好,当年坠崖之时,冰天雪地不好攀爬,之后妻子有了身孕,一经儿子降生,心中有了挂碍,自己再行冒险,万一有个闪失,以后母子二人如何生存,是以每每念及,心下先自怯了。
自此一年年拖下来,反而没有了热望和勇气。
如今忽然被儿子的未来激发了豪气,于是放胆而为,只为给儿子挣一个未来。
但见郭敢纵落之间,左右逢源,直如飞鸟一般,不消半刻,竟未在一处有所停留,一气呵成,攀到崖顶,虽是如此,却也气尽力竭,不住地大口喘息。
山风吹拂,头脑全是冷汗,此番惊险不亚于一场大战。
郭敢趴跪在那里,向四下里看了一眼,荒林、小道,人迹,人生如露,大梦十年,心情不免激**澎湃,禁不住仰天长啸。
很快,郭敢便起身,抽出腰间的短刀,砍伐藤条,心中无比急迫,要拉儿子上来,气喘吁吁,又兴奋异常。
半山腰的郭奕见到父亲如此神勇,不禁欣喜,竟也激发了斗志,一经见有藤条垂下来,不待父亲呼唤,立刻解开腰带,抓住藤条,捷若小猴一般,飞快地爬了上去。
见儿子上来,郭敢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父子二人自是欣喜不已。
此时的金花早已退后几十丈远,一直仰望父子二人古怪的行为。提着心吊着胆,在父子两人起起落落之间,心脏吓的差点儿没碎掉。
一经见到父子二人皆立于崖巅之上,虽然后怕,也不禁喜得手舞足蹈。
父子二人一起努力,弄了更多的藤条连接,投递下来。
金花的身体一向很好,深谷中草药很少,郭敢怕妻儿生病,所以一向勤加督导,练习强身健体之法。金花自是不想让丈夫担心,是以比儿子练功反而还要勤勉自律些,比少女时期的伸手明显大有进境。
等到金花也上到崖顶,郭敢已经迫不及待,复又下到崖底,拿了食物和当年坠落的一些黄白之物上来。
一家三口汇合一处,不辞辛苦,寻了路径便走。
待到出了山林,寻到一处村落,已是月上中天。
郭敢看着三人的衣着,只得偷偷潜入一户庄院比较大的人家,牵了驴子和衣物出来,扔了几锭银子在院中。
三人穿戴整齐,趁着夜色,见大路便行,径自走到天亮,才见集镇,也不多言,投店歇下。
一家三口在店中直歇了一天一夜。
次日,又到集上买了匹劣马,这才双双骑了,一路南行,赶往海边渡口。
路上除了打听路径方向,很少与人交谈,直到上了海船,郭敢和金花二人才获悉,三人一路所经之地,早已不是契丹的土地,而是女真人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