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能完全信任我,说是像我这样的落魄公子,再如何孤苦,总还会有那么几个女人为了这张脸而贴上来,为我生、为我死。一再权衡之下,我便亲手用火,在脸上烫出这道伤疤。”
他顿了顿,又道:“那疼痛钻心刺骨,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痛觉,能超过于此,可我想错了。”
萧清瑜垂眸,望着成碧涵依旧空寂无望的眸子,道:“你咬这一口,不止在我手上,更在我心上。”
言罢,他不顾手背直流的鲜血,低头吻上她带血的唇,舌尖划过她柔嫩的唇齿,舔舐着属于自己的鲜血,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成碧涵闭上双目,并不抵抗。
亲见父亲身死,莫大的悲痛已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身体上这一时的快慰,还能稍稍让她解脱些许。
这一刻,爱不重要,恨也不重要,既是前进无门,退后无路,尽情放纵,兴许还能令她少些痛苦。
成碧涵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身将萧清瑜推倒在血泊旁干净的地面上。
壁上灯火,跟着越发急促的呼吸微微摇晃,沉没在渐渐变得粗重的呻吟中,迷了灯下人的双眼,也迷了方向。
短短几日内,富甲一方的商贾千金,已然成了孤家寡人,满腔愤郁难填,竟只能用这种方式,索取那微乎其微的快慰。
可怜她所经历的一切,外面那些人,都一无所知。
被沈茹薇等人找到的樵夫尸首被带回了飞云居内,众人仔细查看伤势后,才发现了当中异常。
萧清玦虽未习武,对当今世上各派绝学,却大多了如指掌,然而看出这樵夫的死因后,心下却蓦地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清琰,”他伸手按在萧璧凌肩头,问道,“有件事我必须再问你一次,你也绝不可有所隐瞒。”
“何事?”萧璧凌不解问道。
“清瑜如今究竟是生是死?”萧清玦此言一出,堂内众人一片哗然。
萧璧凌被他问得一愣,立刻开始在脑中搜寻当日的画面,一旁的周素妍亦是眉心一紧,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莫非……”
“真要说起来,我的确无法确定他是生是死,”萧璧凌渐渐锁起眉头,“沈肇峰将他击落悬崖,我也并无机会去往谷底查看是否有尸骨,只是以常理推论,应当活不下来。”
“你还记不记得,那日我赶到之时,父亲正将你推下悬崖,”沈茹薇恍然,望向萧璧凌道,“他应当不知我会刚好出现,加之为寻那玄铁盒的钥匙,他也不会立刻让你死,除非在崖下早有准备,你们二人掉下去,都不会死。”
“这就难怪了。”萧清玦口中喃喃。
“到底怎么回事?”萧元祺道,“莫非……”
“父亲,您来看看。”萧清玦解开死者胸前衣衫,指着他胸前那个掌印,道,“一掌毙命不算稀奇,可看这掌印深浅,还有死状,您便不觉得熟悉吗?”
萧元祺走到尸首跟前,盯着死者胸前掌印看了许久,又看了看他的脸。
“五脏六腑俱裂,这一掌下去可不轻啊。”柳华音插嘴道。
“这手掌法,我的确只授过他一人。”萧元祺脸色越发阴沉下去。
“为什么不是韩夫人啊?”虽然许玉兰什么都听不懂,却还是忍不住插嘴提出自己的想法,“她不可以偷师吗?”
“你看看这掌印大小。”宋云锡小声提醒,“拿你的手比对看看。”
许玉兰半信半疑伸出右手,悬在尸首胸前掌印上方,见那掌印轮廓还要大上一圈,方恍惚“哦”了一声,道:“是不像女人的手。”
“小师叔,成家遇袭当日,韩颖带来的那些杀手,便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吗?”沈茹薇转向程若欢,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其中有个男人,身手极高,我也只能勉强与他打个平手。”程若欢道,“加上其他的,我也应付不了啊。”
“这就怪了,”萧璧凌不解道,“沈肇峰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救下萧清瑜,留着他也必然还有别的用处,可这一次,成老板一家之事,从表面看来,却仿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答案,恐怕只有等亲眼见到萧清瑜,才能知晓。”沈茹薇道。
“可过去这么多日,除了这具尸体,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周素妍道,“去哪才能找到他们?”
“沈肇峰手中大批偃甲,可在短时间内给他造出庞大的地下密室,若真是他所为,应当还能找出些许蛛丝马迹。”秦忧寒道,“不过这种阵仗,在齐州城内可办不到,只能是在城外。而且能够打造地下密室的地形,须得十分坚固,这种地方,萧庄主应当知道不少。”
“我明白了,”萧元祺点头道,“我会派人去找。”
“不,”秦忧寒摆摆手道,“你手下的人,应付不了沈肇峰。烦请萧庄主画出地图,让我同凌儿他们分头去寻。”
“太危险了。”萧清玦摇头道,“不可分散。”
“若不分散去寻,恐怕会来不及。”萧璧凌道,“如今可以断定的是,最后被他们带走的是成姑娘,再不及时将人找回,恐怕凶多吉少。”
“我也要去!”程若欢跳将起来。
“你伤成这样,凑什么热闹?”黎蔓菁无奈摇头,“好好养伤才是正经事,我去帮他们找。”
“黎掌门还是留下照顾若欢罢。”秦忧寒道,“您年事也高,万一有何闪失,恐怕会让您这徒孙抱憾终身。”
黎蔓菁听罢,不由望向沈茹薇,见她笃定点头,只好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母亲前几日离开家中,便再未回来过,”萧清玦道,“看这情形,多半也已落入韩颖手中。他们伤人之后,至今也不曾现身,恐怕还在酝酿其他计划,你们千万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