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来的?公子怎么会有解药?”
“星海派毒术不精,此药足够了。”萧璧凌说着,不觉微微蹙了蹙眉。
这药也是柳华音给他的,在萧璧凌将此物交给黄鸣松的一瞬,适才察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如此信任那厮了。
黄鸣松对萧璧凌也极为信任,便即点了点头,回身喂众人服下解药。可就在这时,门外却忽然传来几声响动,应是此间动静已被人察觉,或是对方原就已留了后手,然而不等萧璧凌转身查看动静,便听到闷哼响起,再回头时,所见已是一排中了箭的尸体。
“是她?”萧璧凌不觉一愣,连忙走到门口查看,抬眼便瞧见一袭藕荷色衣裙的沈茹薇单手提着弓箭,翻身跃下院墙,冲他莞尔一笑。
“不是说了大雪天别跑出来吗?”萧璧凌不由分说便上前拉起她的手,一面展开衣袖替她遮挡头顶风雪,一面匆匆带她进屋,“万一寒疾复发,岂非……”
“我怕人手不够,又出什么乱子,”沈茹薇走进屋后,方平静开口,“来时险些让鬼烛逃脱,万一再有差池,可不是小事。”
黄鸣松见了她,也是一愣。
他与萧元祺同辈,这样的年纪,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持有成见也是在寻常不过的事,加之此前陈梦瑶对沈茹薇亦有微词,便更加难有好感。
可就在方才,经历过这些事后,他忽然便明白了为何自家公子对她百般体贴呵护的缘由。
眼下分明是飞云居大劫,可否平安度过尚未可知,她身体虚寒,竟还在这般风雪天下前来相助,这般重情重义,不论换做是谁,恐怕都会甘愿排除万难与她相守了。
但这不过是黄鸣松自己认为的罢了,二人过往的经历,以及萧璧凌内心与萧元祺夫妇之间永远无法释怀的嫌隙,未曾亲身体会,旁人又怎能明了?
“对了,”曾勇一面将解开的绳索扔在地上,一面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公子回金陵又为何一去便无音信?还有小高他如今怎么样了?”
他口中的小高,就是高昱,遇袭之时,几人奋力保他,为的便是让他前去通风报信
“他很安全,”萧璧凌将屋内扫视一眼,大致清点了一番人数,道,“萧清瑜先后利用镜渊与星海派势力,将父亲掳去,险些将我和大哥困死在金陵,你们也尽快同我离开,切莫久留。”言罢,他扭头望了一眼院中风雪,即刻解下身上氅衣披在沈茹薇身上,好免她再度受寒。正当众人走出房门之后,却又有一大帮人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涌入院内,将他们围在当中。
“不对……”沈茹薇眉心一紧。
“哪里不对?”曾勇不解。
“你们终于父亲,既觉出萧清瑜违逆之心,对他便没了作用,可他却刻意留下你们性命,还留下这么些毫无反击之力的废物看守,恐怕——”沈茹薇唇角微扬。
“星海派也不信任他了。”萧璧凌冷静接上她的话,似是心有灵犀一般,二人相视一眼,即刻转身迎上眼前一拥而上的虾兵蟹将。其余人等,则由先恢复体力的那些护着毒性尚未完全消解的部分,很快便杀出了重围。
本洁净无瑕的雪地,如今遍染血水,甚至风中的飞雪,也都变作了渗人的腥红色,沾了众人满身。
这般场面,似曾相识。
与去年益州雪山一战,如出一辙。
放任私欲作祟,人间终成炼狱。
“二公子,”黄鸣松斩下对手头颅,忽然想起了什么,即刻回头对萧璧凌问道,“各大门派在城外设擂角逐,萧清瑜似乎也已赶去了,如今您又被困在这里,该如何阻止他才好?”
萧璧凌听罢不言,眉心却略微一沉。他的目光扫过满地横尸,抬眼望向院外高空那依旧无穷无尽的一片银白,唇角隐隐**,浮起了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