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耳侧听,右耳房内,嗡嗡有声,像是有许多蜜蜂样。就是屋里有蜜蜂也是不奇怪的,是以,他慢慢往中间的大房子走近,走廊上为青石板铺成,此时青石板也是凹凸不平,缝里长出了人头高太阳粗叶植物。
刀客逢君就在野草与植物之间穿行,过来正屋到右耳屋,均没有动静。细细看看每一扇门锁,均没有动过的痕迹。是以他又折回右边耳屋,从破旧不堪的花窗往里瞧,黑沉沉的,看不到什么。他轻轻一吹气,料想那些蜜蜂之类的动物肯定会停下来或者是飞出来。谁知,那声音仍然是响不绝,那准是什么团窝窝的蜜蜂啦。
这时,他绕过耳屋,从右侧的回廊过去,这里有一扇门一扇窗,门板窗子是好的,也看不出很脏的样子,死死关着。木板上面的“雅门”两个字更好看,那个斜斜写歪的“雅”字上面既然有一副真人的牙齿挂着,好像就自如其图“牙”,雅门两字也很好听,特别是在这个荒宅里,放眼的灰白色,两个红色的字格外的显眼。
“雅门?”刀客逢君忖想:“就这破木门,也叫雅门?”
他轻掂脚,摸近门边。
里面有了对话的声音。
一个女子问:“老连头,怎么出差错了?”
“哎呦呦——我的掌柜大人,别取笑我了。”一个男人回答。
“老连头,快告诉我,什么人出手如此狠毒?”还是那个称为掌柜大人的女子道。
“掌故大人,我本来是去桃花客栈找那个猴儿偷的,谁知半路杀出个儒生……哎呦呦……”男子老连头似乎说话有气无力,想解释下去,却被疼痛呻吟让他讲不下去一样。
刀客逢君忖想:“掌柜大人?老连头?”
他不认识老连头,也不知道谁是掌柜,先误以为是走错地方了。他细细观察了一下门口,野草齐腰高,但是有一条踩踏出来的小径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屋,小屋门是开着的。
他运气提身,轻掠过去。
小屋里横七竖八躺在许多尸首。
“啊?”他暗地里吃惊道。上面屋梁上悬着两个人,一看脸色又紫又灰,便知道是死人,但看那脸上,就知道是前几天在桃花林里刺杀自己又放毒的逍遥山庄二杀手,刀客逢君跟这两人无冤无仇,肯定不会去理会。地上许多尸首早已腐烂,地上腐骨**,四周弥漫着恶臭。再看看这里有五具好像是刚死不久的尸首,但见面前一个光头和尚死相异常,大脖子上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牙齿印,就这牙印来看,肯定不是很锋利的牙齿所咬。从脸型所看,光头和尚,胖乎乎的,有些眼熟,“咦?不就是桃花林里闹事的三个和尚吗?什么塞外三侣……”
刀客逢君暗忖:此屋必有问题!
是以他,小心翼翼摸近那间写了雅门的房间。
房间里,还在说话——
“这次大难不死,你准备怎么打算?”那掌柜女子问道。
那个老连头停了片刻,道:“先为掌柜大人报仇,去逍遥山庄。然后……”
“然后怎么了?”
“掌柜大人,我浑身痛得厉害,能否给我一些麻药?”
“什么麻药?”
“最好是你的美人蛇表演!”
“噢?有用吗?
“现在可是大白天哦?”
“这里是雅门,没人知道的!等我灭了逍遥山庄,再去取义庄的白发老头的狗命,还有神偷和蓝衣书生。”
接着,哧一声,是火折子轻响,窗户里面透出了淡黄色的光。大白天点灯点烛,不是有问题吗?
听到这里,刀客逢君明白了:这个就是所谓的”衙门”,上次同司徒姑娘去的州府衙门,原来在这里!
是以,他就地坐下运气。
就在这个时候,里面的掌柜大人轻轻问道:“谁?”
刀客逢君马上闪身柱子后,脚尖勾起一块石头,打了过去,石柱间“啪”的一声响。
里面的人窸窸窣窣好像是穿衣服的声音,那扇门就开了。
出来一个盘着头发,粉红色霓裳的女子,神色慌张像是小偷,四下打量了一下。
这时,房里那人又问道:“是谁呢?”
然后又关起了门,喃喃道:“估计是小鸟撞到木板上吧!”
这个女子,刀客逢君没有印象,但是那个房间里面的人,声音是绝对骗不了人的,“对!是他!和尚连成英!”
是以,他快速破门而入,里面果然是温室怡人,幽香若闺,红色地毡红色圆木桌,鼓形木凳,红色花**躺着一个胖子,全身裹得像烤肉粽,又肥又黑,脸上被烤得像木炭涂过,要不是他一直在挣扎起身,露出一口尖牙,还真看不出那是一个人,简直是一团布团。
就这张模糊的不像人的脸,让刀客逢君看出九成准确。是以,他问:“你是连成英?”
这是他对和尚连成英说的第一句话,所以说得好慢,怕他听不清。
连成英挣扎着,嘴张得老大,蛤蟆眼也瞪大,道:你——你——
他第一次听刀客逢君说话,而且第一句就认得自己的名字。
“谁听?”房间后门内传出那个粉红衣女子的声音。
刀客逢君不去理会那个女子,两眼神光四射,望定连成英,道:“你是不是捆绑了一个叫做谢婷婷的人?”
连成英浑身发抖,唯唯诺诺道:“我没有对她做什么……”
二话不说,刀客逢君听得这样的说法,立即扬手挥过。
“啊!”的一声,三枚寸来长的铁钉(棺材钉)没入他胸口。折腾几下,便咽了气。
里面的那女人嗖如一阵风卷来,人来香甚浓,在刀客逢君面前立定,道:“你是谁?”
<!--PAGE10-->声音未变,还是刚才那女人,不过是衣服换了,如今却是春寒料峭,她却穿得很薄,身上只披一层薄如蝉翼的粉纱,烛光映红了房间映红了这个女人若隐若现的胴体,那玲珑凹凸的曲线,还有那微红的两腮,媚眼秋波流转,是谁看了都会遐思油生……
但是刀客逢君没有心思去看,他正要弯身去剁下连成英的人头。
“你是谁?”粉纱女子话出,手指已到,抓向刀客逢君的腰胁。远望是手指伸出,近看是十只尖尖的利爪,莫不是传说中的白骨爪?
刀客逢君侧闪,左手一划,袖里飞出一枚长铁钉不偏不巧就打中了她的右手。听得“咔嚓”一声,长长的铁钉就被她抓成了两截。
刀客逢君人已靠近窗边,撕下连成英的包头红布,9点戒疤,一目了然。
后面的粉红薄纱女子腾身飞去,一团彩带一样的东西抛向刀客逢君。刀客逢君依旧飞钉而去,快如急电!
这次此女子瘦起腰肢,铁钉被她躲开。随着她的右手洒开,那丝丝闪光的东西如一团花一样绽放,罩牢正要躲去的他。那是一丝丝极细的蚕丝线,又韧又耐,他抓得手心隐隐生痛。
这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玉丝网,能逃过这个网的人极罕见,据说会使用此门暗器的不多,只有中原银发老婆婆的弟子方能传授此绝门武功,且说那天蚕丝,是少之又少,具食肉蚕吐丝混合百年蜘蛛丝经匠人巧编而成,所以那丝网越扯越紧。
本来,按照刀客逢君的身手,这个玉丝网是无法罩住他的,现在他身上有伤,而这个女子他虽不认得,脸上看似无恶意,所以防备未然,让她趁了空子。
“哈哈——”一阵冷笑,自这个粉纱女子口里传出,很是不合适,若不是刀客逢君亲眼看到,谁也不会信。
刀客逢君挣脱了一阵,道:“你是谁?手段如此毒辣!”
“哈哈哈——说起我的大名,会吓死你呀,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替我除了一大害!”粉纱女子年纪看似不大,口气倒是不小,现在好像是要感谢刀客逢君杀了这个和尚连成英一样。
刀客逢君被困,长钉连飞,身子一侧,滚至桌上的火烛旁。
粉纱女子忙于躲去长钉,未能及时追上刀客逢君。嘴里嚷道:“去你娘的,连我桃花红老娘也暗算!”他不认识刀客逢君本人,以为这个蓝衫人是何许人也,竟敢在这个无人知晓的雅门里行凶。
刀客逢君何时曾糟人暗算,如今被桃花红老娘的玉丝网一局,不禁暗叫不好!
“我不管你是老娘还是新娘?我同你无冤无仇!”他忙着翻滚靠墙用火烛烧断玉丝网,桃花红再次欺前五爪攻向他。
玉丝网固然坚韧细锋,割得五指血流如注。
桃花红五指如钩,倏然杀到,刀客逢君忙中侧身闪过,右脚斜踢,使出九分力!
<!--PAGE11-->殊不知桃花红的双手五爪唰唰挥来,落在玉丝网间,如谈琴一般绷紧玉丝,她手指毫无损伤,而刀客逢君的身体已经是多处割伤,灰蒙的灯下,蓝色深如猩红,额头的汗珠大颗滚落而下。
趁着桃花红转身间,刀客逢君背后退去,一指勾住火烛,既快又准。
一点火烛就到了桃花红的胸前!
突如其来的火烛点到,桃花红冷不防猛然退去。
人一退去,也就收起了所谓的白骨爪,那火烛可是又快又准,比她收手的势头快了一倍之多。
火一点着,桃花红的全身攻击之力,瞬间收回,快得无法想象,那五爪也未收敛就往胸口一扒,想将胸口的火烛灭掉。忽闻“啦”的一声裂帛响,粉纱从胸口开叉一直开到了小腿下,也就是说一分为二。
火烛已经跌落在地,点着红色红色的地毡,地毡也就是一层精制绸缎子。地毡上的火光通亮,映得房间里通亮。
桃花红的粉纱滑落,里面的一丝不挂的春光美景一览无馀,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刚好火光在地上照来,桃花红的脸颊一直红到脚底,看她脸上毫无女子的腼腆与矜持,倒是怒气十足,嘴巴嘟了起来,手指直直向着刀客逢君,道:“便宜了你这个王八蛋,让你白白看了老娘的小乳猪,老娘不会让你好过的!”
刀客逢君见老娘桃花红大秀魔鬼身材,毫无兴趣,一个转身用火烧断了玉丝网。
但见桃花红仍在地毡上跳呀叫呀,她很想再使白骨爪取对方性命,却被大火隔了开来。在刀客逢君不远处,就像是一条掉进油锅里的鱼。
当刀客逢君摆脱了玉丝网,她也冲进了里屋去了。
刀客逢君不是那种很记仇的人,尽管这个桃花红对她毫无善意,但是现在他既不认识桃花红,也就是没有什么旧仇。他见这个广寒宫般的温室被火烛点燃,火势蔓延开来,烟雾弥漫一屋子。
他快速跳至雕花大床旁,拔下连成英的短刀割下他的首级。正好床头有个黄色马包,裹起他的首级欲走。这时候,他发现马包里面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草纸,每一张纸上都写着红字,准备来说是血字:刀客逢君。
刀客逢君一看就明白了,如此眼熟的名字,就出自这个和尚连成英之手!
这一次深入衙门虎穴,同时除去两块心病:为谢婷婷报仇,为假冒自己杀人的事情找出了罪魁祸首。
刀客逢君欲快速离去。
火烧得越来越大,门板木桌也好像燃着了,房间里面,焦布味,浓烟味也愈来愈浓。
突然从火里窜出一个人,一柄长剑即时攻到。
刀客逢君正要出门,却被封住去路。但从身形来看,便是桃花红掌柜无疑,只觉她的衣服奇怪,一身粉红色紧身骑装在火光中耀眼夺目,欲逼人的眼,甚至压低那把雪亮而泛光的利剑,利剑映着火苗舔血,到了他的胸口一寸处。
<!--PAGE12-->刀客逢君左手略微一抬,袖里最后一枚铁钉摄去,“叮”利剑没了尖峰。刀客逢君翻身破窗而出。
一把火烧掉了堪比闺房的雅门,也烧掉了桃花红的安乐窝。桃花红哪里肯放过你?她现在追了出来,从腰间撤出两只黑色的面团一样的东西扔出。箭一般激射向走廊口的刀客逢君背心。
情况十分紧急,刀客逢君身子一闪,到了大柱背。
这两团黑乎乎的东西,谁都以为是什么暗器。等两团黑影飞过了大柱绕回来时,大了五倍之多!方才看出是,两只巨型蝙蝠!
巨型蝙蝠吱吱叫着,凌空杀来。要命的家伙,两个嘴巴张得老大,白牙森森,一上一下,刀客逢君纵然有四只手也是无法护上守下的,因为蝙蝠会咬会嗅血腥的。刚才飞过了目标回头,是以闻到了血腥味方对。
刀客逢君一手提马包,一手倏然拂袖,急如一阵风,扫落两只蝙蝠腾出一丈远跌下,吱吱便没了叫声。
也就在这个时候,桃花红突然从柱子左边闪出,幽灵一样,利剑白芒一闪,已经袭到刀客逢君的左胁。
“哈——哈哈,王八蛋,看你逃哪里去?”她偷袭得逞喜悦大叫,无不得意的样子。
顷刻间,刀客逢君胸口一阵酥麻,鲜血如泉。大呼一声:“老娘——”话毕,自己疾撞出一丈远,摔落在院子里。
人头高的枯茅草倒下一半,里面嗖嗖窜出了七八只野兔子,让刀客逢君重重摔落,院落里枯草下的拳头大的石块震得他剧痛难忍,左胸的伤口一裂,血涌如注,满脸也忍得大汗淋漓。
咬着牙,他趁桃花红还在大笑时,从地上抓起一块碎石朝着她的方向射去。此一出招,是没有多少把握的,碎石头在茅草间飞过。
啊——
桃花红仰天惨叫,剑落人倒。
事实上,身负重伤的刀客逢君躺在地上,茅草老高,他根本就是听声辨位法打去的石头,至于能一石击命,是他出乎意外的。
桃花红的一声惨叫,让刀客逢君竭力起来,摇摇晃晃,手里的连成英首级仍不放松。
他慢慢走了几步,速度俨然不像是个杀手,短短几步走了许久。这时方才发现,地上的桃花红死样难看,趔牙瞪目。一把短短的红缨匕首,直插她胸口心脏部位。匕首红缨处,又是一张黄色布条:到客逢君。
刀客逢君,这才知道,桃花红不是自己杀死的,是别人暗中刺杀掉的,是什么人暗中下毒手呢?但看可以将桃花红一刀毙命,肯定是一等一的高手,却是那张纸条让刀客逢君够受的啦。
这个人又是谁?他的手势比刀客逢君还要快!
字条是黄色布条,红色的字,书写的有棱有角,方方正正!
刀客逢君俯身拾起这块布条,暗忖:“莫非另有主谋?”是那种被人嫁祸的滋味让他减轻了疼痛,他勉力立起身子,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
<!--PAGE13-->——江湖,本来就是一条有进无退的路,一旦走进了,就永远别想回头,俗话的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大家都没有想到,这座曾经美轮美奂的大宅子,会住有两个人住在这里,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和尚已去西,女子断了魂。
却说刀客逢君不是捕头,他只是取到了连成英的首级就往回走,跨前一步,胸中的伤口鲜血汩汩流淌,滴在枯草叶上却是如此的真切。想要运气疗伤,却是元气太减。
一会儿,右耳屋里纸窗间飞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骤然间就到了胸前,呼呼呼响声不绝。
刀客逢君后退一个闪身,脚下却是大石块挂住了脚尖。唯有用手拍打,猛地下砍,速度飞快,啪啪啪黑影子跌落在草间,看清是五指大蝙蝠,敢情是蝙蝠闻到人身上的血腥味……
高墙所阻,不能硬来,得先调息养伤,刀客逢君就地坐下,凝神运气。
大宅子里,火仍然在烧,白烟高窜。大街上的司徒涵雨等了老久不见他回来,心里生疑,还是亲自去看看为好。
刀客逢君已经倒在墙根下地上,手里仍然抓得马包牢牢的。
“喂——”司徒涵雨颇为急切地喊道:“你怎么了?”她看见地上的刀客逢君受伤流血,双球微闭,不对劲了。
刀客逢君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一张一合道:“你,怎么来了?帮我把……”他说下去,像是身体快虚脱。
“你别说话——”司徒涵雨急得手忙脚乱,又是为他扶起来,又是为他扎伤口。
相传杀手临死前那一刻都想着任务,特别是个优秀的杀手!就像这个刀客逢君,他身体快不行了,还想着手里的人头要带回桃花林对面杨梅林里的谢婷婷面前!
“你,别说话……”司徒涵雨甚是惊慌,她不是没有见过这些场面,而是刀客逢君在她心里的地位相当之大缘故。她开始为他灌输真气……
鬼门关里绕三圈,或许是注定这个杀手不该死,说白了就是命大。
那场大火已经惊动了隔壁的房子,一大伙人赶来看热闹。
人一多,对刀客逢君肯定不是好事,司徒涵雨知道这些。是以她立即站了起来,抓起刀客逢君的肩膀,提身跃起,老大一个人,就拔了起来,在巷子里面飞驰而出。
恰好在巷子口拐角处,有一家大药铺。
这是一家黑瓦白墙老字号仁和济世药铺,时代经营草药,中药类。时值午后,无客人光顾,一个店伙就伏在柜台打盹。
容不得司徒涵雨选择,搀扶着刀客逢君就闯了进去,刀客逢君比她大,她扶着真是吃力,几乎看似抱上去的一样。嘴里还不忘大呼:“掌柜——掌柜——救他……”
里面的一个年轻的店伙听到有声音,懒懒抬头:一个女子,搀扶着一个鲜血淋淋的男子急急忙忙闯入,不由得吓得他大吃一惊。道:“客官,这里是药铺……”
<!--PAGE14-->“少废话呀,快找掌柜救人!”司徒涵雨打断了他的话。
店伙有点无奈,哭着脸道:“客官,恰好掌柜出去了……”
司徒涵雨将刀客逢君放在凳子上,道:“那还有没有办法想?”
店伙正在挠头犹豫想办法。
外面又闯入一个老者,他白发飞蓬,道:“掌柜,救我——”
看情形是受了重伤,他左手抓烟杆,右手捂胸口,上有一把短匕首,匕首上系红缨条,一滩血染红了他的手指以及对襟褂子。
司徒涵雨闻声方知道:是干爹!
她徒地一震,突然两人受重伤,道:“干爹——你怎么啦?”
干爹严大同自怀里摸出一张沾血的纸片,用颤抖不已的手递给了伙计,伙计见字立刻跑去账房。
干爹严大同见刀客逢君负重伤,白发下的老脸颜色不定,用颤抖的肌肉告诉司徒涵雨,那是恨!因为他手里还攒紧一块黄布条,道:“你要杀我?”
司徒涵雨看出了问题,解释道:“干爹,他在大宅里遇到强敌。”
严大同是什么人,一听就明白糟人嫁祸陷害,是以,他望着司徒涵雨,吴牛喘月,道:“他——他怎么了?”
刀客逢君已经奄奄一息了,身子软了下去斜依在司徒涵雨身上。
司徒涵雨道:“在大宅里,遇到高人了。”她不知道是桃花红刺杀的,以为是什么神秘高人。
严大同虽然受伤,但是他的功力不低,他踉踉跄跄跌撞过来,道:“他伤严重吗?”
司徒涵雨见干爹受伤,刀客逢君又重伤,心里乱作一团,道:“快不行了……”话未完,热泪噙满眼眶。
严大同痛得厉害,眉头皱了起来,一张脸皱纹累累得极致模糊,说不出的痛一般,道:“涵雨丫头,无论如何要救他,没有他,名册就找不回来了……”看似几句短短的话,说了许久才说完。
司徒涵雨明明知道是大买卖的的名册,怎么没有刀客逢君就找不回来了!她问:“干爹,怎么找不回来?”
严大同好像痛得快不行了,他一说三顿气,道:“名册落入高人手,要除去这高手,必须请一个名字叫做刀客流云的人出手,而这个刀客流云非要刀客逢君亲自去请他,方肯出马……”
“为什么?”司徒涵雨又问。
严大同也软坐了下去,眼怔怔望着司徒涵雨,不再说下去。他好像在等人。
一会儿,后账房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身材魁梧,紫缎子短装,丰神俊朗,两目神光熠熠,不怒而威,颇有英雄气概。这人又是谁?
他步履生风,来到了严大同身旁。他来做什么?
严大同微微抬头,神情甚是激动,乱发无风自摇,道:“是你?任堂主……”他好像是见了救命恩人一样,眼里充满了希望。
<!--PAGE15-->称为任堂主的这个中年男子,手里拿出纸片,道:“严堂主,这纸条上的刀客逢君怎么了?”
严堂主严大同伸出手朝刀客逢君一指,喉咙挤出几个字:“救——救他——”说完后倒地,眼一翻,骑鹤归西去了。
这个任堂主,是什么人呢?他便是山东反清复明义士首领金声的门徒任世官,说简单些,也就是天地会舵主陈近南的师傅的师傅。
现在他的身份是仁和济世药铺掌柜,他也是受组织派来寻找名册的重要人物。他一看这张布条,这眼前的情况已经告诉他,名册方面,出了大问题。
他见严大同倒地,立即吩咐店伙前来救护,五六个身材高大的伙计立时从后门走来,抱起严大同堂主进去的。
然后他一个俯身,抱起有起刀客逢君快步入后屋。
这个任堂主,全名是任世官,不但精通医术,对武功也颇为精通,其任家内功心法,曾经让许多的江湖好汉起死回生,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颗赤诚的心。
江湖中,他的名气不大,但是对于清廷,倒是非常的头疼,因为他救的大多数是反清义士。
时下顺治爱新觉罗统治年间,往往这样一个人是没有好下场的,少不了受清兵追杀骚扰,是以他只好隐姓埋名在桃花大街开仁和济世药铺,挂名二掌柜。
他抱起比他个头要大的刀客逢君快步如飞,穿过后院,长廊转到一厅堂内侧的小房间里,关起门,放下刀客逢君,并从壁柜里面取出一盒药丸,快速给刀客逢君灌服下,然后开始运功传输真气。
说来话长,实际上全部动作做完,也只是少量的时间,所谓是救人如救火。
司徒涵雨的移形幻影够快的,紧紧跟上也拉了一截。
外面厅堂里的司徒涵雨,坐立不安,守在门口踱来踱去。
一会儿,一个伙计跑了过来,看来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敢问姑娘,掌柜可否出来过?”他既不敢说是任堂主,生怕姑娘司徒涵雨是什么人。
“掌柜?”她不认识谁是掌柜。
这个伙计道:“哦,就是刚才那个紫色衣服的掌柜呀?”瞧他如此紧张,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伙计望着房门,喘着粗气,踏前一脚正要敲门,扬手张嘴又退了回来,望望外面又瞧瞧这扇门,神色非常焦虑。
一般济世药铺掌柜的房间,伙计是不敢进去的,唯有在门口等,纵然实有急事,也是通报大掌柜,如今大掌柜已经出去了。这事可怎么办呢?
究竟是什么事呢?
他踱来踱去,急得想油锅里的蚂蚁。
约莫一盏茶时间过去。
房门开了,任堂主任世官拖步出来,只见他满头大汗,脸色赤红,十分疲惫的样子,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殊死的搏斗一样。
伙计马上迎了上去:“任堂主,严大哥快不行了!”
<!--PAGE16-->任世官扶着门框,道:“老五,想尽一切办法救严大哥。”
“是!任掌柜。”这个伙计匆匆离去。
司徒涵雨听得莫名其妙,好像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掌柜伙计一样。很想是什么组织里面的成员,配合的很好,而且对于救人这方面都是很在行的。
见任掌柜任世官站也不稳,司徒涵雨扶着他坐在交椅上,递上一杯茶,颇为急切地问:“请问掌柜,里面的那位老兄怎么样了?”
“唉!我以尽力了,他心脉受损,元气大伤,能不能躲过这劫,须看他的造化……”任世官抹了一把汗。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司徒涵雨想要进去看个究竟,好帮上一把。
任世官呷了一口茶,道:“服过金疮药丹,看这人是否命大,还得靠他自己的体内的定力如何。”
“那请问任掌柜,我可以去看看他吗?”司徒涵雨想去看看刀客逢君。
“别急!现在千万别惊扰他是好,等他醒来,你再来找我……”任世官立了起来,道:“我这就去看看严堂主。”
司徒涵雨一下子也弄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个人来。
任世官刚走两步,折回问道:“姑娘是他什么人?”
司徒涵雨听罢怔了一怔,道:“我,我是他师妹——”她一下子不懂措词,临时编个理由。
“姑娘家,要诚实,我们济世药铺里面的上上下下都是实实在在的人,倘若里面的人能醒来,或许能帮得我们大忙!”显然是司徒涵雨突然想出来的答案让他生疑。他的眼光果然有几分。
任世官,也是天地会堂主之一,他对名册的丢失也是有过查访的。苦于抢名册的人不但是武功高强,而且是诡计多端,相当的神秘。眼前天地会义士八百多名领头人的名册落在何处,对他们是一无所知,因为该人到了桃花坞附近便没了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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