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和颜悦色地对卫子陌说：“就在前几日，王莽那老贼居然上奏太皇太后说，皇帝年幼，又为成帝的继嗣，应以从前的事例为鉴，明确一脉相承的正统原则，给后代树立规范。太皇太后居然就轻信于他。”
卫子陌调整一下情绪，点头说：“太皇太后原本就是大司马的亲姑姑，自然愿意选择相信她这个侄子的，何况大司马现在权倾朝野，深得民心，父亲以后还是提防一些。”
卫夫篱咬咬牙，恨恨地说：“王莽也是歹毒，前几年就打起了算盘，说服了到太皇太后，就地赐封平帝母亲卫姬为中山孝王后，赏赐平帝舅父卫宝、卫玄关内侯爵位。虽说是赏赐，其实就是贬谪，皇帝的几个舅舅，也就是我的几个兄长都被留在中山国，从此不准涉足京师了。所幸为父不是皇帝的血亲，加上掌管着宫廷卫戍部队，王莽才一时不敢对我动手。”
卫子陌心里暗暗叫苦：这么说来，我也姓卫，也是皇帝的亲戚了。王莽那老贼不会也将我这个假冒的卫氏族人也赶尽杀绝吧……
看来，这个卫氏还真是不好姓啊！
想起来，自己和小皇帝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很大，人家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到现在还处变不惊，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父亲，孩儿也真佩服皇上，自己的生母已经被王莽彻底隔离了，他居然还对王莽这般唯命是从……”
卫夫篱此刻才感觉到卫子陌其实还是一个孩子，虽然对朝廷的局势分析得有理有据，对人心的把控却是一片迷茫。
“陌儿啊，我们一个凡夫俗子，怎么能了解皇帝的心思呢？也怎么能理解皇帝所承受的压力呢？宫廷之事你不太清楚，在家里聊聊也就算看，在外面你千万要记住，勿谈国事！目前，我们必须处处小心，步步为营。一旦稍有差池，就会授人一柄，我们也就被动了……”
一席话说得卫子陌一身冷汗：还好白天在风雨桥的时候没有和银甲军发生争执，否则……
对了，那个拓源是什么人？义父刚刚说的这番道理，他应该懂啊，却为何偏偏要小题大做，似乎故意授人以柄……
幸好萧太彦的及时出现，否则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风雨桥之争，看似一件小事，的确暗藏杀机。一旦两拨卫兵发生争执，作为禁军统领的卫子陌，包括掌管皇室警卫的统帅卫夫篱，正好给王莽落下治罪的由头。
萧太彦毕竟在宫廷待了十多年，从普通卫兵一步一步做到了三品武官，自然就深谙宫廷风云。
对于王莽的野心，萧太彦应该有所耳闻的。那么，他及时化解了这场纠纷，是想帮助卫夫篱呢？还是另有目的？
想到这里，卫子陌不觉对自己很是失望。在东岳峰里修炼了十三年，过的却是与世隔绝的生活。如今深处深宫，该如何应对瞬息万变的风云？
直到此刻，他才隐约的感受了小皇帝的隐忍，以及卫夫篱的焦虑。
于是试探着问卫夫篱：“父亲，今天孩儿去了一趟长乐宫，还看到了许皇后住过的长定殿，已经破败不堪了。孩儿记得三月前父亲觐见皇上的时候，似乎也提起过许皇后有一个皇子，似乎流落民间了。孩儿就有一事不明了，连父亲和归掾大人都知道那皇子没死，当时的皇上，还有皇室的那些人，难道就没有人知道吗？比如太皇太后……为什么就这样让那皇子流落民间呢？”
卫夫篱点点头，觉得没要隐瞒卫子陌了：“那个皇子，现在成了我和归掾大人的一块心病。”
卫子陌突然又想起了深山里的那座小型宫殿，该不会是卫那个皇子准备的吧？说不定，那皇子就在那宫殿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