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思想岂不成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也在宗教界深耕了几十年,就没点自己的见解?”
年轻听得老师语气不悦,赶紧打起精神道:
“宗教其实是一种特殊的社会意识形态,宗是信念,教是宣讲。宗为无言之教,教为有言之宗。宗门和教门并不可一概而论,宗门重理想,主张向上追寻,教门偏信服,主张向下推广教化,根植信仰。宗教的本质都是相信存在超越物质文明的生态,并具有意识、情感等生命特征,且能与人沟通。”
“你的理解还是很深刻嘛,我就没有你这么清晰条理分明的认知。”
“您这话可让我无地自容,学无止境。只叹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是啊,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要做成一件事,都需要反反复复地实验,从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中探索出正确的道路。学习只是重复掌握前人走过的路,但要走下去终究要开辟新路。你的宦海生涯快走到尽头,就没想过重回学海,另踏征程么?”
“老师,您这可抬举我了,但我哪有那个才识和资质。”
“小年啊,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如今百废待兴,人才同样要使用一批,发掘一批,再培养一批。技术性工作需要人才,行政性工作同样需要,没有一个志向高洁、人品敦厚的服务型领导,谁去保护那些才华横溢但性格偏激的人才?”
“老师,您的意思是?”
“华清学府打算新成立一个宗教哲学研究院,我觉得你就很适合带领这个学院。当然我说的不算,但提名你参与筹备工作还是有一定可操作性的。”
华清学府的院长那可是副部级行政职务,对年轻而言,这意味着直接打破工作年龄桎梏。
一条金光灿灿的终南捷径突然就出现在眼前,晃得他头晕目眩。
“年师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个道理您懂的。”
“是,我个人很愿意为国家的教育事业鞠躬尽瘁。但目前的工作不太好脱离。”
“只要你愿意就行,地方上的事务再重要,还能大过国家民族的百年大计?一纸借调令就可以做到,地方上依然保留你的行政虚职,进可攻、退可守。”
“柳校长的深明大义推心置腹,当头棒喝让我如梦初醒醍醐灌顶。”
年轻斩钉截铁地剖肝沥胆。
“都是为人民服务,年师兄还有什么个人麻烦事,不妨一并说出来。我顺手都给你解决,也省得有后顾之忧。”
“没有,我子女都已进入欢喜地工作,老伴已经退休,这些琐事怎值得您操心。”
“地内之事,鞭长莫及,手也伸不过去。如果您确定没什么其他事,一会儿我就带你去走流程,把住处也安顿好。”柳断楼笑眯眯地说,身子却纹丝不动。
“啊,这么急?总要回去跟领导汇报一下。”
“对你们地区的一把手,我还能说上几句话,想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工作需要来回奔波交接。”
工作?交接?年轻的脑子飞快运转起来,总觉得自己忘记点什么事。
对,悟能。
“还真有点事得回去安排。”
“哦,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听听。”
“是这样的,有一个佛宗继承人,法号悟能,因为年幼被收养在我名下。”年轻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缘由。
“那你打算?”
“别的事都好说,但这么个大活人不能随便丢下,我得回去重新跟组织上安排一个妥善的收养家庭。”
“小年啊,这我就不得不批评你,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怎么就成你的负担了?你打算安排给谁?有没有想过小孩子幼小的心灵会不会受到伤害?他是一个可以随便推来推去的东西么?”老柳拍案怒喝。
“啊?”
“你知道这个孩子的成绩么?”
“成绩?什么成绩?”
“你看这是你收养的那个孩子不?”柳断楼点开一面光屏,上面列满各科成绩,考核时间。sp;“全部满分?他怎么做到的?”
“这我正要问你啊,你每天和他吃住在一起不是么?”
“是啊,我亲眼看到他领取认证发环,从那一天开始就和我一起生活。”
“无论他以前有没有学过,让你再学十年,你能考几个满分?”
“高等学府的数据库都有自动筛选机制,悟能的名字高居榜首,秋季招生马上就要开始,这样的人才难道不应该选择华清学府?江上柳如烟,西大莫横台这两个天才去年压得我们喘不过气,华清现在没有吸引力了么?今年华清的工作重心就是推出能和他们旗鼓相当,具有影响力的领军学子。而且他的宗教背景对你能否履职宗教哲学研究院影响很大。”
“对学校而言,做出成绩,才会扩大影响。对每一个人而言,也是这个道理,没有功劳拿什么谈条件?”
在柳断楼的循循善诱下,年轻终于明白过来。
他不过是一个鱼饵,悟能这条锦鲤才是渔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