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们不该去给老李上柱香么?何况,你看。”王平生一手搂住史大路的肩头,一手遥指远方。
一道道明亮的灯光,构成逶迤长龙,如点点星火,正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汇聚而来。
“一个人再强大再勇猛,只会给别人留下危险的评价。一个团队才会让别人重视,尊敬,恐惧。过了今夜别人再想到你时,态度就应该十分慎重。”
“你找来这么多人帮我,代价一定很大吧。”
“不是帮你,是帮我们,也是帮他们自己。”
当所有的星火汇聚到一起,方寸山前已是亮如白昼。
每个人都尝试走到王平生身边,最终只有两个人成功登山,此时正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无声泪流。
其他所有人默默站成队列,挺立如枪。
“信仰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写文章,不是绘画,不能那样从容不迫,那样温良恭俭让。信仰是一种决心,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今天,你们看到了,我曾经说过的。我立足的地方就是佛门的祖庭,我们的希望所在。不是纯粹的虔信者无法踏足半步,容不得半分弄虚作假。”
“现在不能踏入的,不代表以后也不能。师子已经降世,护法卫道,舍我其谁?”
“我身边这位,就是目前祖庭唯一的护法金刚史大路。他正遭受迫害,难道我们能坐视不理?”
“不能。”众人齐声呼喝。
“除魔卫道,就在今夜,出发。”王平生挽着史大路带头走向山下。
冲天巨焰再度化成点点星火,朝不同方向奔散而去。
明天是老李入土的大日子。
不管从哪个方面说,史大路都该来送他一送。
陪史大路来到殡仪馆的只有王平生。
不管什么地方都可能大生是非,只有这里不会。
人死为大的观念根深蒂固。
偌大的灵堂空空****,秃尾巴老李的遗像高悬正中,面带笑容,似乎很热情地跟来人打招呼。挽联高悬两侧,左右祭幛如林。三尺灵桌陈列堂前,布满新鲜的瓜果菜肴。
竟然还有三个人在为老李守灵,一个女人抱着沉睡的女孩坐于一旁,男人背对着门口正在香炉前烧夜纸。
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向来处,正和来人打了个对眼。
史大路非常意外。
“张百壶,你怎么会在这里?”
“史大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张百壶神色欣慰从容。
“先给亡者上柱香吧。”
史大路心中恼火,暗忖黄家兄弟都是你的手下,作出恶事却又演给谁看?但在灵前却不得不压抑怒气依言行礼。
“这位小兄弟是?”张百壶温和的寒暄。
“我叫王平生。”
“感谢你来祭拜,能在这个时候陪着史大路,必然是条好汉子。来,咱们到一旁坐下说话。”
张百壶摆手引二人至一旁休息椅。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妻子,这个女孩是老李的遗孤,我已收为养女。”
“嘿嘿。”史大路冷笑一声,不发一言,却是把眼端详那女孩。
女孩被说话声吵醒,睁开朦胧睡眼,胖嘟嘟的,颜容娇美可爱。
“问史叔叔好,这是你爸爸的好朋友。”女人出言引导。
“大路啊,外面的朋友给面子,抬举我称一声地皇。就是真正的皇帝又岂能掌控一切?但你既然来了,我总要保你周全。”张百壶语意萧索。
“不敢劳您费心,我史大路还没觉得自己到了任人拿捏的境地。但这女孩?”
“老李也薄有家产,我的些许名头还可庇护弱女成长,直至接管家业,不被他人抢夺。这样的繁琐事情,你史大路做得来?还是信不过我?”
“张百壶一诺千金,江湖盛名无虚士,杀了他也不肯吃脏饭的,倒是可以信得过。”王平生一旁插嘴道。
史大路想来想去,这竟是最好的办法。
“大路兄弟,事已至此,终究要有个了局,你是怎么打算的?”
“哦,你想怎样?”史大路反问。
“化干戈为玉帛,你入我百壶集团,不管你想做什么,我扶你上马,送你一程。”
“止戈定乱?老李就这么白死了?换我的锦绣前程?”
“你的事情和老李无关,纯属我个人欣赏。云从龙,风从虎,我能助你上青云。”
“我说的是老李的事。”
“江湖啊,就是个大染缸,很多事情看不清道不明。我希望你冷静一点。”
张百壶顿了一下,接着说。
“老李是个死结,不解开,你始终心存芥蒂。不知道你信不信,黄沙是个没脑子的,你见过应该知道。黄粱比他强不到哪儿去。老李出事后,黄粱跟我汇报,他本意只是去吓一吓,想看看能不能问出你的下落。没想到跟他去的兄弟如此激烈,直接下了死手。所以这事不得不扣他头上。”
“我问黄粱有没有私下承诺什么,或给过安家费之类,全都没有。你从警这么多年,不觉得蹊跷么?”
“今天我让人暗地里摸了一下那个人的底,半年前他老婆新成立一个空壳公司,以咨询费的名义陆续进账,事发前更进了一笔大数字。”
“现在他本人投案自首,资金的来龙去脉还没有摸清,我不想打草惊蛇。”
“我还想不清理由和目的,所以希望你冷静一点,耐心一点。”
张百壶的言语诚恳切实,史大路也不由陷入沉思。
就在这个时候,张百壶的通讯器提示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