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县招待所的条件,比平山市的还要简陋几分。所谓的“最好的房间”,也不过是墙壁重新粉刷过,床单被褥看起来乾净些,多了一个独立的、时不时滴水的卫生间。李达康和易学习亲自將赵立春送到房间,看著老领导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路风尘,两人心中更是愧疚难安。
“老领导,您先休息,有什么需要隨时让工作人员通知我们。”李达康恭敬地说道。
赵立春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连话都懒得再说,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直到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彻底隔绝了里面的视线,李达康和易学习才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稍微鬆弛了一些,但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此刻被走廊里的穿堂风一吹,凉颼颼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震惊和疑惑。
易学习压低声音,心有余悸地说道:“达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省长怎么会突然……还有方书记……”
李达康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他同样一头雾水。他目光看向一直守在门口,没有隨赵立春进房间的刘新建。
刘新建作为赵立春的贴身秘书,此刻自然是知情的关键人物。
李达康调整了一下情绪,脸上挤出一丝客气的笑容,走上前去:“新建,这次多亏你及时提醒。”他指的是刚才在办公室,刘新建提醒他们安排住宿的事情。
刘新建连忙谦逊地微微躬身:“李哥,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分內的事。”
易学习也凑了过来,语气带著小心翼翼的探询:“刘处长,你看……这次赵省长突然过来,我们这心里实在是……没底。能不能透露一点,赵省长他……是怎么突然决定要来金山调研的还偏偏是这个时候”
刘新建看了看左右,走廊里並无旁人。他沉吟了一下,作为秘书,他深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考虑到李达康与赵立春的特殊关係,以及此事已经涉及到省委书记,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信息,点一下或许对这两位地方大员后续应对更有好处。
他压低声音,语速不快,字斟句酌:“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前几天,方书记请省长去他办公室谈工作。省长回来之后,脸色就比较凝重,然后就问起了李县长您在金山的情况,问我最近有没有联繫。”
李达康和易学习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屏住呼吸听著。
“我当时就跟省长匯报,说上周跟您通过电话,您说一切顺利,正在推动工作,易书记也很支持。”刘新建继续说道,“省长听完,没说什么,但马上就让我通知办公厅,安排车辆,要立刻下来调研,而且点名第一站就是金山县,要求不通知地方,轻车简从。”
刘新建顿了顿,强调了一句:“时间点,大概就是……四五天前。”
“四五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