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找的。
傅今舟讽刺勾唇,唇瓣褪尽了血色,只剩一层乾裂的皮,轻轻动一下就牵扯著发疼。
眼窝陷得厉害,眼下是青黑的阴影,原本漆黑髮亮,最具少年心气的眸子,此刻蒙著一层雾似的水汽,没焦点地落在天板上,没有焦距。
傅今舟蜷了蜷指节,努力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能无力地鬆开,落在冰凉的被面上。
脑子里全是她——她哄骗他时,说话软乎乎的尾音,反抗时怒气冲冲的眼泪,还有高架桥上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
每一桩每一幕,都如同滚烫的烙铁,烙在他心口。
又疼又爽,混著无边的思念。
忘不掉,怎么可能忘得掉呢
心口突然一紧,像被只大手紧紧攥住,用力,掐得心臟鼓胀爆裂,快要渗血。
傅今舟疼得忍不住咳嗽起来,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牵扯著伤口的疼,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捂住胸口,艰难地直起身子环顾四周,终於看到自己想要的。
——手机。
此刻正放在病床床头边,屏幕摔裂了,但好歹还能用。
傅今舟仿佛看到了希望,伸手去拿。
手机距离病床有一段距离,近在咫尺,却拿不到。
傅今舟不顾腿上的伤,掀起被子扑过去。
右腿传来钻心的痛,他疼得抽气,却不停顿。
余光扫向手背,傅今舟索性拔掉针头。
动作粗暴,针头被甩出皮肉,鲜红的血如同小喷泉溅了出来。
傅今舟终於拿到手机,扯唇想要,却疼得笑不出来。
他失而復得般擦去屏幕上的裂渣,开机解锁,找到置顶联繫人,拨通视频电话。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傅今舟意识到舒窈没有刪除他的好友,心里涌出一阵狂喜。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傅今舟盯著手机屏幕,目眥欲裂,骨节咯吱作响,恨不得將手机掐爆。
他继续拨过去,微信,抖音,能找到她的联繫方式全试了一遍。
毫无意外,无人接听。
最后,傅今舟才敢拨通她的电话,得到的是一串冰冷的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號码是空號,请稍后再拨。”
“sorry....”
傅今舟一遍遍听著这道女音,直到漫长的时间过去,电话自动掛断,才自嘲般笑了。
手机號码被註销,手机號註册的微信肯定也不会用了。
抖音上她的帐號没有显示ip地址,说明她离开以后再也没有登录过。
抽离得乾乾净净,一点痕跡都吝嗇於给他留下,让他以为两人之间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怎么可能是梦呢,她的存在是那么真实。
直到此刻,他依旧清清楚楚地记得她身体的触感,温热绵软。
骨头是硬的,嘴却是软的。
傅今舟自虐般不断回想,直到病床门被人惊慌失措打开,傅夫人看著他手背上的鲜血脸色煞白,回头大声呼唤医生。
傅今舟失去所有力气,陷入被子里。
睫毛上沾著的水汽终於滚下来,顺著眼尾一点点滑落,砸在枕头,晕开小片深色的痕。
他就这么躺著,一点点將自己溺毙。
彼时,舒窈已在瑞士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