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偏执的语调绕在舒窈耳尖上,逼得她久久说不出话,也给不了任何反应。
“傅今舟,你冷静一点。”
傅今舟的声音骤然重了几分。
“我冷静不了!”
少年眼底猩红一片,烫得可怕,甚至隱隱泛起一圈泪意。
掐著她的手臂青筋暴起,崩起恐怖的弧度。
“你都要被老头送走了,要我怎么冷静!”
“走,跟我回家。”
大掌紧紧擒住舒窈的手腕,另一只手贴近她的腰,將全身僵硬的舒窈从商务车上带了下来,塞进跑车副驾驶。
尾烟飘到舒窈白嫩的小脸上,弄得脏兮兮,看起来好不狼狈,连头髮丝都显得乱糟糟。
鼻尖縈绕的那股汽油味更浓了。
怕自己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傅今舟后槽牙紧紧咬住,咬得肌肉发酸一言不发。
他沉闷地掛挡,开车,关上车顶。
引擎启动,伤痕累累的超跑在高架桥上发出响彻轰鸣。
保鏢下意识循著视线看去,顿时瞳孔骤缩。
只见超跑在地上拖曳出一条很长的水渍,蔓延成一圈,顏色异常深。
“小少爷的车漏油了!”
他惊呼出声,嚇得傅砚山脸色大变,呼吸骤停。
“下车!快下车!”
几乎是在傅砚山话音落下的那一秒,腾腾火光从超跑的车尾处冒出来。
车內顿时被黑烟挤满,空气变得稀薄,温度攀沿升高。
高温导致系统瘫痪,车门骤然紧锁,变形的车架卡住了合页。
“傅今舟,车要爆炸了。”
舒窈声音明显带上颤抖,玻璃倒映出她煞白的一张脸。
傅今舟也意识到了这点,推了推车门,纹丝未动,像被焊死了。
“別怕。”
傅今舟声音嘶哑得厉害,忍不住出声哄了句。
下一刻。
砰——!
火星落在外围的汽油上,最先爆炸的居然是被波及到的商务车。
巨大的衝击力震得车身剧烈摇晃,热意扑面而来,浓烟滚滚四起。
晃动间,舒窈感觉身前传来一股大力,温热的躯体扑了上来,带著她滚到座椅下方。
“呃....”
忍痛的闷哼声在耳侧炸开,舒窈全身一怔,闻到了比汽油味更浓的血腥味。
很快,她意识过来这股血腥味代表著什么,艰难地伸手想推开傅今舟,可惜他太高太重,完全推不动。
“傅...傅今舟....”
“你受伤了吗”
傅今舟双臂撑在舒窈正上方,毛绒绒的脑袋埋进她颈窝,没有力气回答。
他艰难地扯动唇角,揉了揉舒窈的头髮,直起身子,一张俊脸血色尽褪,疼得面容有些扭曲。
右腿卡进座椅底下,稍微一动就传来钻心剧痛,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断了。
车外传来傅砚山的担忧怒吼,隔著玻璃听不真切,只能清晰地看到一群保鏢衝上来,试图將门破开。
然而重金打造的顶级超跑,哪里是这么容易破开的。
傅今舟引以为傲的年少资本,成了获救最难的阻碍。
锋利的铁片隔著裤子划破他的右腿,鲜血不要钱似的汩汩流出,疼得他意识有些模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喘息变得急促,高大身躯抑制不住產生丝丝密密的战慄。
他猛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右手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
——砰!
一拳砸在车窗玻璃上,沉闷的声响过后,玻璃並没变化。
高温灼烧著他的皮肤,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傅今舟却像毫无察觉,紧接著又是第二拳、第三拳——
“砰!砰!砰!”
每一拳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指骨撞击玻璃的声响震得耳膜生疼。
很快,鲜血从他的指缝渗出,顺著玻璃往下流,在上面晕开一道道红痕。
察觉车里的人在求救,车外的保鏢破窗力度更大,两边人拼尽力气,竟真的將完好无损的玻璃砸得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
看到了希望,傅今舟崩溃猩红的眸子里终於绽开点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