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碧落说的轻巧,又说的很认真,让杨亦凡既是相信,又是难以确信。
“柳小姐就不要开这些玩笑了。”
杨亦凡的心中异常难受。
“在下知晓红樱的性子,红樱纵是怪我,也不会随意择一人相许,柳小姐还是别拿在下打趣儿了!”
“梅公子凭什么如此笃定?”
柳碧落抿了一口茶,连正眼都未曾留给杨亦凡。
“红樱不过是一寻常女子,从不奢望什么东西,至多不过想要有人体恤她,贪些庸俗的情爱罢了。梅公子是救苦救难的圣人,要救济天下普罗大众,普度含灵之苦。”
杨亦凡愣了愣,有些失了理智。
“红樱从未曾怪过我失信!”
柳碧落点了点头,她向来心理素质强大不受干扰。
“没错。可红樱所求的不过是梅公子一点点的偏袒,公正的给了红樱一巴掌的梅君子,又如何给她想要的?”
红樱强压着哽咽的哭声,泪水却已崩堤,刚要从屏风后走出,就发现莺儿紧紧攥着她的袖边,连连摇头。
看她的口型,依稀可以辨认得出是“不要去”。
红樱犹豫起,莺儿的力气不算太大,只需咬咬牙,就可走出屏风,与日夜想念的人相见了。“可找见您了。”
林婆子从铺外匆匆赶了来,眼里只有杨亦凡一人。
她将半生的命数都搭在笛媛儿的身上,不奢望能过什么好日子,却把笛媛儿当作余下半生的寄托。奈何出了差池,到如今都未曾打听到笛媛儿的消息。
林婆子的容颜比柳碧落上次与她相见之时还要苍老憔悴,像是只残下了一口气尚在吊着,吊着她这口气。
“梅先生。刚走了神,一下子就找不见您了,可是让老奴好找。”
屏风后似有什么东西坠落的声响。
红樱一不小心就将屏风后摆着装点的小香炉撞到了地上,滚至门边。她不吭声,心中仍是在煎熬之中挣扎,却收了要迈出去的步子。
“我从不觉得梅公子做错了什么,只是您有您救济天下的誓词,红樱有她想过的安生日子,既然所想不同,又何必强求?这次是有阮姑娘,日后怕是还要有什么李姑娘,刘姑娘。”
柳碧落说的这般严厉,才将杨亦凡被几声吵闹支开的神识唤了回来,杨亦凡讪讪一笑,眼神却始终垂在滚落的香炉上。
“柳小姐在骗我。”
杨亦凡回过身去捡起沾了灰尘的红铜香炉,已是起了疑。
“是红樱的意思,还是柳小姐的意思?”
柳碧落丝毫不犹豫,当即答了本意。杨亦凡终究不会糊涂上一辈子,便是此时,也未必能瞒得住他什么。
“是我。”
杨亦凡似是又变回了曾经温润如玉的模样,正如是光洁的脂玉,被人精心打磨的看不出一丝棱角。他温和笑笑,斜视着花雕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