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南牵着安安的手,低头问道:“一会儿知道要叫什么吗?”
“知道的。”安安重重地点头,之后又仰头,乌黑的眼睛里灵气逼人,“外公外婆,还有舅舅嘛,妈妈你不用说,我就一定能把他们都认出来。”
许知南笑着晃了晃他的手,不吝啬地夸奖:“安安真聪明。”
住院部的三楼,温知夏醒得早,躺在病**,百无聊赖地看窗外几朵朵斜斜探进来的白玉兰。
因此当有人进来,她并没有意识到。
“你倒是挺出息,三天两头把自己弄进医院。”
这讥讽的声音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气。
温知夏错愕地回头,竟是郗溟洲。
她没看到早晨刚刚到公司听说这件事的郗溟洲暴怒的样子,所以也未曾听出这怒气背后的疼惜。
她平淡笑了笑,虚弱的叫一声:“郗总。”
便没再说什么,眼里更没有因他的奚落而有半点怒气,也看不出事业不顺而有半点颓废。
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很多事情淡然处之。
望着女人这副波澜不惊的态度,郗溟洲气的胸口微微起伏,。
可当走近几步,看得更清楚了些,他就意识到,自己更没办法了。
温知夏是昨天晚上就进的医院,初春的天,说冷不冷说热不热,却最容易受凉。
她的戏本来应该在白天,但硬生生被一直往后拖,快到凌晨才拍她的戏份。
一场水下的戏,翻来覆去拍了十几条一直不给过。
她本来是会游泳的,后面突然**,险些溺水。
工作人员一点没反应过来,她被救上来已经没了意识。
她身后没人撑腰,导演自然是不会特意照顾她,便也只是随便喊了个人送她来医院,没有多管。
医生说是呛了水,需要住院观察一下。
她此刻没上妆,脸白得几乎透明,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没人照顾她,她连水都没得喝。
嘴唇便肉眼可见的有点干裂,如此,那双原本妩媚动人的桃花眼,便显出一种清冷出尘的气质来。
“或许,你要是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会考虑一下。”郗溟洲一脸为她着想的神情。
关于最近受的那些苦,他早就听说了,只等着她主动来找她认错,哪怕是昨晚都事情随便提一下,摆出点柔弱无助也好,他都能有借口为她出气。
奈何她半句不提,郗溟洲便只有自己开口了。
听到男人的话,温知夏语气轻巧又带着点嘲讽:“郗总,戏子是没有骨气,如果要回你身边,我为什么不另寻一个金主呢?”
这话里,带着刺,刺得郗溟洲怒气无处可发。
心中无名火烧起,他没了刚才的淡然,面色颇为难看,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很好,你,很好!”
话说完,人就摔门而去。
郗溟洲没走,去无人的窗边抽了只烟后才走出来,没走几步,就停住了脚步。
他没想到,居然又在这里遇到许知南。
她牵着一个小孩子,看起来,像她的儿子。
小孩子刚刚还和妈妈说说,脸上带着笑,话题似乎一结束,他就安静下来。
不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张稚气的脸上便显出截然不同的气质。
郗溟洲一瞬间收了愤怒,情绪被错愕和震惊所替代。
那张脸一瞬间,在郗溟洲眼前和另一张脸就重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