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长明院里一派冷清,没有人烟,院子上空鸿雁飞过,几声哀鸣,更增凄凉。周捷白天宇简单吃了餐饭来看望师父,他们站在屋外,相视无语,正不知如何开口,屋里有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进来吧。”
周捷、白天宇跨进门槛,走到内房,宇文不胜正坐在一张长塌上出神,宇文枝伏在床榻上唏嘘不已,父女二人许久不语,沉浸在悲痛中。
白天宇看到这一情景,鼻子一酸,心疼起这个往日活泼刁蛮的小姑娘。
白天宇对着宇文不胜跪拜下来,道:“不肖弟子拜见师父——师父节哀顺变。”
宇文不胜缓缓说道:“起来吧。”
白天宇起来,抬头看师父,只见师父原本斑白的头发,发根处更白了,眼窝凹陷,显得苍老疲惫,他不知该如何安慰。
宇文不胜却不提师娘之死,道:“既然出山了,就不用再回去了。”
“多谢师父开恩,弟子惭愧。”
沉没许久,宇文枝依然趴在榻上,好像哭着睡着一般,屋子里静的让人发慌。
宇文不胜声音悠长地问:“剑法练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修习内功心法?”
“弟子不敢懈怠,每天练习。”
宇文不胜略显虚弱地说道:“嗯,离开庄大典不到半年时间,虽然忙,但不能放松,仍要每日勤练。”
周捷、白天宇一起应道:“是。”
这是宇文枝抬起头把脸转向周捷他们,又趴下,泪汪汪的双眼看着白天宇,嗓子沙哑地说道:“天宇哥哥,我想让娘回来——”说罢,眼泪哗哗掉落。
白天宇心酸道:“师娘在天上,她每天都能看着我们,只是我们看不到她而已。”
宇文枝咧着嘴哭道:“我也想看她。”
白天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周捷道:“枝枝,别孩子气了,跟我来吧。”说罢上前去扶她,“师父,我带她出去。”
宇文不胜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周捷半抱着宇文枝扶她起来,宇文枝靠在周捷身上颤颤巍巍地走着,在他们眼里,宇文枝还是个整天调皮捣蛋不学无术的孩子,这一下失去娘亲,让这个小姑娘一下长大似的。
白天宇不敢多言,怕引起师父的悲伤,便只说道:“弟子告退。”
周捷、白天宇二人退出,离开长明院,周捷把宇文枝送回她的房间,她和李灵一起住在周捷汪珊夫妇隔壁的院子里,周捷把她送回屋子,汪珊端着茶水来了,汪珊把宇文枝放上床,又给宇文枝喂水,宇文枝喝下一杯水后轻声安慰道:“好好睡一觉。”
宇文枝道:“我睡不着。”
汪珊的眼睛是红肿的,也没有更多的眼泪了,她说道:“睡不着也躺着。”
宇文枝依言躺下。汪珊给周捷、白天宇二人倒水。白天宇知道,最严峻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暴风雨后的平静,他为没有经历当初最悲痛的时刻感到庆幸,也感到愧疚,师娘刚去世时应该是庄子里最难熬的时刻。
汪珊在屋里点起灯烛,宇文枝望着疲惫的周捷、汪珊、白天宇,抓着被子幽幽地说道:“我想回竹林里去,我想我娘,想正哥哥,想萧师姐,灵师姐,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三人面面相觑,周捷、汪珊回忆往日在竹林中无忧无虑的日子,不禁大为感伤,白天宇则是心惊,想到萧子仞,心痛的揪在一起。
汪珊走过来说道:“不要瞎想了。”
宇文枝道:“我们为什么要从竹林里出来,为什么要重出江湖,如果不出来,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娘也不会死。”
汪珊叹道:“这都是命!”
宇文枝道:“我想知道是谁杀了我娘,天宇哥哥,他们都说你很聪明,你知不知道谁杀了我娘?”
白天宇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找出凶手给师娘报仇的。”
宇文枝似乎听到了倍感安慰的话,泪水又流出来。白天宇走到床边坐下,掏了手帕给她擦眼泪,轻声道:“不哭,不哭,我在这跟你保证,一定找到凶手,山庄的任何一个人,绝不放过他,你要好好等到我们报仇雪恨的那天。”
宇文枝含泪点头。
汪珊留下陪宇文枝,周捷、白天宇一起离开,随步走到院外,走到正义堂前的空地上,看到前方亭子里亮着灯火,灯火下三个人影,分别是万、周、葛三人。
白天宇知道自己在那三人心里并不讨好,尤其经过偷盗盒子那件事后,万江、葛行仍对自己有成见,所以见到三人时心生退意,周捷却示意上前照面,白天宇只好跟过去。
三人似乎在商议什么,周捷靠近时,听到周步景说:“夫人的身份并未公诸于世,此次也没有惊动外人,我看庄主的意思,是想大事化小,所以即便要寻找凶手,也不宜操之过急,眼下应该先行搁置,待重阳开庄之后,一切稳定下来也来得及。”
葛行犹豫道:“只怕,到时候更难下手。”
话没说完,万江便见到周捷二人,周捷道:“先生在说师娘的事吗?”
葛行道:“嗯,你们来了。”
白天宇跟在周捷身后上了台阶,来到亭子里,周步景在亭子边凭栏而坐,万江、葛行都站在中央,白天宇上来时,感受到三人的目光聚在自己身上。他装作浑不在意,同三人一一打过招呼。周步景、葛行都作了回应,万江同没听到一样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