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顺着他躺下,拉起被子盖好,扯出苍白的笑:“谢大夫不必卷入这些恩怨之中,先回去,好吗?”
谢与岁没有立刻回答,先替她掖好被角,缓缓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这大殿中宫女也退下休息,在下不放心姑娘一个人单独在。”
“尤其是,姑娘现在并没有能力抵抗任何人、事。”
许因为是在宫中,谢与岁时刻戴着面具,颜清看不清他神色。
听得他此言,她也不知他对南不浊和她的事情了解多少。
谢与岁是个心细的人,连这点都能替她照顾到,颜清心间温暖,忽而想到什么,问道:
“谢大夫,你进宫多久了?有没有听到过我师兄现在怎样?还有…皇后呢?”
谢与岁侧头微思:“在下进宫不足半月,便收到皇后派宫女递信,叫你不必担忧她与穆兄,她在宫中被软禁,穆炎也在狱中,无甚大事。”
“在下得到过她的帮助,去牢中看了穆兄,他背上有些伤,在下替他上过药,其余都好,你放心吧。”
颜清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但明显看到什么,慌乱地闭上眼睛。
谢与岁鲜少见她慌乱的样子,回首,他隐约瞧见一个人影。
欲起身向外走去,衣角被拉住。
“别去,这不关你的事。”
谢与岁抬手似理衣袖,暗中悄悄轻拍她窄袖,轻言:“无妨,颜姑娘放心,在下只尽医家职责。”
颜清这才收手,眸中显现出愧色。
谢与岁打开殿门,妥善合上,向前弯腰行礼:“草民参见陛下。”
“你倒警觉,医术也高明。”南不浊负手,背对着他迎风而立,衣袍扬起。
“陛下谬赞,在下只不过行医久了,经验颇丰罢了。”谢与岁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卑不亢。
“既然如此,那阿清的伤势如何了?”南不浊侧首,半张刀削斧砍的面容隐匿在暗色中,瞧不真切,却自带威严。
“回陛下,姑娘伤势颇重,又兼心胸郁结,不宜情绪波动过大,至于伤势,养个半月左右便能康复。”
“既如此,你便领赏出宫罢。”南不浊转过身,凤眸微眯,审视的目光一闪而过。
谢与岁声微顿,不急不徐道:“草民未尽全责,不会领赏离去。医者仁心,姑娘的伤势未愈,在下只怕日后又有变数,还请陛下让草民等到姑娘痊愈,再行离去。”
“你先平身。”看着谢与岁挺直上半身,南不浊面容平静,语气微凛:“你认识阿清。”
南不浊说得肯定,眸光紧紧锁住谢与岁的眼睛,观察他每时刻的神情变化。
谢与岁心中一跳,目光仍平静,又露出疑惑:“在下与这位姑娘素昧平生,陛下何出此言?”
南不浊目光灼灼,打量许久,方才信他,只是心中警惕让他仍不敢放松:“既如此,你夜半也不必呆在这里,男女有大防。”
“陛下多虑,在下只照顾姑娘,未免有突发状况,宫人禀报不及,误了人命。”
南不浊见他一派从容平静,袖下握紧的拳头稍松:“那你便记得今夜所言,他日若她有分毫损害,便是你失责。”
谢与岁妥帖行礼,目送南不浊离去,不再理会。
颜清一直盯着殿门,直到谢与岁开门,她才不那么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