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绡,你怎么过来了?”王子进挣扎着坐起来,只觉得身上冷汗淋漓,说不出的难受。
“我夜里听到你痛苦呻吟,过来瞧瞧。”绯绡关心地问道,“子进,你不要紧吧?”
王子进想到方才梦到的女人,摆摆手说:“不要紧,可能是个噩梦。”
“明日就是送亲之日,一切小心为好。”绯绡擎着蜡烛坐在他的床沿,目光中皆是忧虑之色。
王子进望着他手中忽明忽暗的烛火,只觉得等待着二人的前途,也如这诡异火光,捉摸不定。
次日一早,王子进便被院落里传来的嘈杂人声吵醒,他急忙收拾整齐出去看热闹。
只见大厅里围了很多人,吹吹打打,还有一顶大红花轿摆在庭院中央。
赵善人一脸凄苦之色,给那些送嫁的小伙子发喜钱,那些村民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有几个人抱着胳膊似乎在看热闹。
王子进一见这些人,立时觉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子进,还有两个时辰就是吉时了。”绯绡不知何时站在他的旁边,折扇轻摇,甚为悠闲的模样,“你留在这宅子里,要处处小心。”
“我在这里还能有什么事?”王子进望着他明媚的笑脸,只觉得万分放心不下,握紧他的手道,“绯绡,你倒不要有什么危险才好。”
绯绡笑了一下,走到人群外面,牵了马就翻身上去,俯身对赵善人道:“现在还不出发,怕会误了时辰。”
赵善人眼中泪珠滚动,拉着马匹的缰绳道:“胡公子,你可答应老夫的,定然要让珠喜活着回来。”
“好,我答应你。”绯绡已经纵马出了院子,参天大树之下,万丈阳光之中,绯绡一身白衣立在门外,阳光透过层层的绿叶,在他身上洒下一片细碎的光芒。
王子进站在大厅的石阶上,远远地望着绯绡立马停在树下,只觉得心中万分难过,这层层叠叠的群山,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可怕?
绯绡此去,能平安回来吗?
正在忧虑间,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在耳边响起,他回眼望去,只见两个妇人搀扶着一个窈窕单薄的身影上了花轿。
喜服是艳丽的红色,镶着珠玉,绣着金边,王子进望着新娘的背影,只觉得心中如揪痛一般难过。
在鞭炮弥漫的烟雾中,送嫁的队伍敲锣打鼓地抬着花轿走出院门,后面还有人拿着各式各样的祭品,一行人出发了。
远处的绯绡见了,也纵马走在前面,王子进望着这热热闹闹的队伍,这就是送嫁的队伍吗?
那样吉祥,那样热闹,旁边还有小孩子跟在周围起哄,可却是一桩与死亡相关的亲事,一行去往地狱的行列。
一见队伍远去,赵善人便蹲坐在自家门口号啕大哭起来,王子进急忙过去安慰他,好说歹说才将他连拉带拽地拖到屋子里。
待安抚好了他,王子进才回去休息。
此时正是正午,他心中忐忑不安,不停地看向窗外,绯绡他们到哪里了呢?是不是到了那深山中呢?又该什么时候回来呢?
正在这时,耳边居然又传来每晚听到的簌簌的裙裾摩擦声。
王子进本就异常紧张,一听到这声音急忙翻身从**下来,伸头往窗外望去。
窗外正巧走过来一个女人,身材苗条,举止轻盈,刺眼的阳光把她的影子映在碧绿窗纱上,如剪影一般神秘而美丽。
王子进在屋子里看到那人影,心脏却突的一声开始狂跳起来。
这会不会是自己夜夜看到的女人呢?难道那个穿着淡红色衣服的女人不是梦中才会出现,而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
他颤抖地推开窗户,只见她窈窕的背影,艳丽的衣裙,在阳光下是如此刺眼,缥缈而不真实。
王子进眼见她就要走远,壮着胆子颤声问道:“姑娘,你、你是谁?”
那女人听到了王子进的声音,缓缓地转过头来。
可见一个优雅的侧脸,双目如漆,姿容艳丽,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挂满了笑意,正是这家的大姑娘珠玉。
“王公子,怎么如此健忘?”珠玉站在走廊上,披着一身的树影朝他妩媚一笑。
王子进望着她的笑靥,不由呆住了。怎么会是她?自己每天晚上梦到的都是珠玉吗?不对,不对,那个女人明明比她更苗条一些,也更阴森一些。
可是这淡红色的,绣着暗金色丝线,艳丽而又可怕的裙子,分明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