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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5章 幽林群仙会(2 / 2)

众仙忍不住齐声称赞:“好酒!好酒!”

绿竹翁头上根须抖动,得意难抑,笑道:“此酒吸天地灵气,聚日月精华,历经九九八十一年酝酿而成,取名风露酒。老朽除了修得真身外,平生一事无成,唯有一件事足以畅怀,那就是……”众仙齐声抢道:“酿酒!”绿竹翁更是飘然,说道:“赏心乐事,莫过于此,诸位赏脸,今日不醉不归!”

众仙称喜,一番客套后,将各自杯中的风露酒一饮而尽。

酒水入喉,儒子但觉清凉中带着一股如刀般的凛冽,不失诚心修道求法的仙家本色。修仙路上,满是艰难险阻却一往无前,不畏风霜,其中滋味,正如清凉中带凛冽。这酒与鲁酿所酿的相比较,自然又是另一番风味。

幽兰君道:“绿竹上仙的酒真可谓旷世奇酒,此间能与之媲美的,唯有儒上仙自创的仙曲,两者真可谓酒曲双绝!”

凌云子附和道:“不错!今日佳宾满座,一睹尊颜,快慰平生,大饱眼福;又蒙竹翁上仙厚意盛情,赐以美酒大饱口福;然而美中略为不足,儒上仙何不以曲助兴,大饱耳福?”

儒子笑道:“儒子耽于音律,这‘上仙’二字,实在是愧不敢当。”

幽兰君道:“儒子年少有为,放眼整个桃源,儒道两门后生小子无人能及,以你今时今日的修为,‘上仙’二字,当之无愧。只可惜咱们都是些奇形怪状、道行低微的怪物,无福缘与儒子兄弟共参真谛,齐悟妙道。”

儒子闻言,叫道:“好一句‘儒子兄弟’,若蒙不弃,儒子便与众仙家结拜为兄弟,如何?”此言一出,非但众仙一愣,儒子亦是一愣,随即好生后悔。儒门最重人伦,贵贱亲疏有别,尊卑长幼有序。正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意谓做君子要有君子的模样,做臣子的要有臣子的模样,父与子亦尽皆然。

儒子贵为儒门中诸子中人,根正苗红,而在场的这些所谓“上仙”,充其量只不过是得道成形的青竹大树、野花杂草而已,若与之结义,实在是有违儒门道义。

但随即又想:“众仙既已得道成形,便是人。仁者爱人,推己及人,更何况‘小玉’也只是一柄剑,同样是我的挚友。他们是我乐道上的知音,我与之结义,亦无不可。”

想通这一节,见众怪仍是停留在惊愕之中,说道:“儒子与众道友结为兄弟姐妹,难道你们不喜欢吗?”见他们要么根茎裹头,要么枝叶缠身,要么手足仍是藤蔓,为了显得亲近,立马随手在四周扯下几根长藤绿枝,严严实实的由头至脚批裹一番。如此一装扮,俨然新近得道成形的藤妖一般。

众仙见儒子隆重其事,不由得大有受宠若惊、求之不得之感;又听得儒子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相互对视一番后,无不朗声而笑。

儒子当即取过绿竹翁的长竹筒,向众人的短竹筒斟满了酒。这竹筒虽长细,却似乎有着永远也斟不完的酒。然后,儒子跪拜在地,说道:“儒子以酒为誓,与诸位仙家结义!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他平素谨守礼法,亦步亦趋,此时的举动竟然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似乎只有在众仙前的儒子才是真实的儒子。

众仙大喜,与之一同结拜,然后报了年龄,以便称兄道弟。凌云子古松长了千年,被尊为兄;荷花姑只有数年,是为小妹子。儒子二十多岁,既是兄长,又是小弟。

结拜既定,待众仙替儒子料理了一番伤口后,凌云子说道:“请儒老弟奏乐,以助雅兴!”儒子也不推却,搬过长琴,凝神守一,意气归元,以心念驱动着长琴,正是新近自创的《在水伊人》。

众仙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既罢,众仙仿似看到梦中伊人正款款而来,不由得津津乐道,啧啧称奇。

绿竹翁道:“儒上仙才大如海,所谱的曲子,与先贤相比,恐有过之而无不及。纵然《乐经》复出,亦未必及得上儒子兄弟所作,哈哈……《乐经》失传有何憾?非老朽发空论、夸海口,老朽以为只消有儒上仙在,就算天下的曲谱尽皆散迭,不足为憾!可喜可贺,大伙同敬儒上仙一杯!”

儒子甚是得意,心中飘飘然,若在平时,定会谦逊一番,说些“独学无友”“孤陋寡闻”“才疏学浅”之类的套话。但不知为何,此时与众仙相对,始终率性随意,不拘形迹,说道:“儒子就不故作谦虚啦!竹翁大仙酿酒之能神乎其技,令人大饱口福,我要敬你一杯!”又是喝了一大筒。

绿竹翁又道:“儒子兄弟眼下灵力精进,由半仙进身上仙,依我老朽看来并非曲艺羁绊,妨碍修真。恰恰相反,如果儒子兄弟不去压制自己的本性,而是将修真之道与曲艺融为一体,相互启发,两道必有大成。”

依照儒门教诲,艺业精诚全赖专心致志,心无旁骛,正如后世人所言:“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儒子既是修仙求道之人,所有的心思和精力应当全部放在儒术之上,不可旁骛。此时绿竹翁一反这种论调,自素来谨守礼法的儒子看来,无疑窥到了一片全所未有的新境界,于混沌中劈出一片新的天地。

以往常自暗责未能一心一意的念头,此时一扫而空。

凌云子道:“曲艺仙道具修,非但曲艺非凡,若是自创玄术,恐怕亦是无人能及。修真之人,又何必执念于本门?理应法天然,集大成。”

众仙素来与之为伍,因曲韵而结交,渐渐从中得知儒子抑郁症结所在,此时乘着酒兴,畅欲所言,无不切中要害。

幽兰君道:“儒上仙非但精通音律,自创下足以传世的不朽之作,一理通百理顺。由此推之,若是自创玄术,所窥的境界亦非前人所能达到。”

儒子一听,手中的竹筒杯子掉了下来,玄术道法,何等奥妙艰深,非盖世奇才,不足以创下一招半式,后世依法而修仙求道尚且艰难无比,遑论自创?

绿竹翁又道:“儒老弟,听说你灵力大增,就是因为逆用儒门心法。若你不曾逆用儒门心法,又岂能知道逆用后灵力不减反增?若是灵力不增,又何以能以意念驱动琴弦?若是无法以意念驱动琴弦,那儒老弟这一手神技岂不是就此埋没?你在传授后辈诸子仙剑诀时,常自忧心一成不变的剑式,可有此事?”

儒子回想起悌子险中求胜之法,禁不住心往神驰,蠢蠢欲动,于是又将当日的情形说了出来,但始终觉得儒术才是正道,又道:“这些儿戏般的法式固然精妙,终非君子正道。儒门之术,本就博大精深,我灵窍未开,一时驽钝,未能领会到其中的纯厚精粹而已。

“儒门的刚正端庄,谦退隐忍,仁义礼法,才是根本;那些投机取巧,异想天开是末。我如今舍本而逐末,非但误入歧途,还极大的侮辱本门。先贤泉下若是有知,岂不是死不瞑目,痛骂子孙不肖?因此这些乱七八糟的法门,只能私下自练,用来当做谈资说笑,解解闷即可。”

绿竹翁摇头晃脑道:“不然!不然!大大的不然!正所谓兵不厌诈,人间的智道亦是诡道,别出心裁的制敌致胜,无可厚非。”两人先前切磋交锋,招式虚虚实实,变幻莫测,绿竹翁详细的一一剖析了一番,然后又道:“请恕老朽直言,儒老弟自断一臂后,临敌交锋,仍是一成不变的再用这儒门招式,对付我这等道行尚浅,一介庸手,自是绰绰有余;若是遇上顶尖高手呢?岂不是要吃大亏?”

儒子正自酩酊大醉,心想:“绿竹翁之言不错,我已断了一臂,先前以独臂力抗绿竹翁很是吃力,无论如何,再也不配用儒门端庄正大的儒术了。”正自愣愣入神,回想起绿竹翁那些似是而非,虚虚实实,真假难辨的招式,手脚竟忍不住比划,沉浸当中。

他一时兴奋,与众仙豪饮三日三夜后仍是连连呼酒,乘着酒酣,不住的把玩玄术,竟是不知日月在天,山河在地。

忽听得有人道:“都是你们这些妖精鬼魅迷惑人心,把好端端的一个儒子引入魔道。今日不教训你们一番,难消我心头之恨!”正是慕容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