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依旧,酒香依旧,人依旧。
缪雪溪儒雅的笑容也依旧。
一叶枯黄浅浅落在水潭中,涟漪中是聂星辰略带惆怅的面庞。
这里是聂星辰倾诉心声的地方,在这里他可以放松身心,他不必故装坚强。
酒满怀,聂星辰取出《阎王簿》给缪雪溪看。
缪雪溪道:“陈少白年少凄楚不禁令人唏嘘之至,聂兄可识破这个故事里的身世线索?”
聂星辰摇着头道:“这个故事牵扯的内容太多,丁蝉玉与陈廷观兄弟、陈少白与叶心儿都有着深刻的感情故事,却不知缪兄可有思路?”
缪雪溪道:“前面四个解心的线索是你‘父亲’是个已与‘妻子离别’的‘剑’客,‘他爱着他的妻子却因为一些原由不能在一起’,他有一个‘儿子’。”
聂星辰喝着酒,他听着树叶轻轻落在水中的声音。
缪雪溪道:“陈少白的心迷是一段令人神伤的苦情,其母丁蝉玉有着同样悲痛的人生,两个故事里都暗藏着浓浓的情意,浓情里是对现实的嘲讽,是对人生的怨责,丁蝉玉发现陈庙堂离世之后才知觉情为何物,而陈少白失去叶心儿之后,虽以破坏身体为代价试图忘却这段感情,可是都只是徒劳。”
聂星辰捏着酒杯,酒香在嘴里,天空中白云在游,聂星辰闭上了眼睛静静聆听缪雪溪的话语。
缪雪溪接着道:“将这种深意与你‘父亲’联系在一起便有了共通之处。‘当他失去妻子的时候,他始知情之珍贵,可是他永远也寻不回那段感情了’。”
聂星辰睁开眼睛,道:“‘当他失去妻子的时候,始知情之珍贵,可是他永远也寻不回那段感情了’,这也许是事实,可是太过于隐晦,不能够成为线索,此篇故事里虽以‘情’字贯穿全篇,可是有很多细节值得商酌,其中陈少白破坏男体化作女儿之身的变故可谓此篇最令人痛心的一幕,比之一夜白头还要凄楚。”
缪雪溪道:“不错,陈少白由男子幻化为女子的一幕确实是整篇的转折,也是最让人无法预料的,只能说少年稚嫩的心经不起挫折与磨练!”
聂星辰摸着眉心,道:“如果将这一幕与我‘父亲’线索联系在一起,我父亲确实有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又幻化为了‘女儿’!”
缪雪溪道:“不应该是幻化,这太玄乎,我想会不会是你父亲除了你这个‘儿子’之外,还有一个‘女儿’?”
聂星辰拍着手,道:“极有可能!”
一道极为强烈的光芒刺穿了聂星辰与缪雪溪的头脑。
聂星辰与缪雪溪相视一笑,点着头。
聂星辰望着遥远的天空,道:“我见过剑神顾沧浪的女儿,她叫做顾骚骚,曾是莫小歌未过门的妻子。”
缪雪溪笑道:“也许这都只是我与你的猜想,剑神不一定便真是你的父亲!”
聂星辰长长吐了口气,道:“猜想是人们实现目标的第一步。”
缪雪溪道:“那第二步是?”
聂星辰笑道:“第二步便是靠缪兄了。”
缪雪溪道:“你是想说,看看全天下排名前五十位的一流剑客里有多少是已与妻子离别,有‘一对’儿女的?”
聂星辰不用回答。
缪雪溪道:“之前‘已与妻子离别,有一个儿子’的剑客里只剩下‘魔剑阴若花’与‘剑神顾沧浪’,现在把条件更改为‘有一对儿女’,‘魔剑阴若花’只有一个儿子并无女儿,所以便只剩下了剑神顾沧浪一人!”
聂星辰出奇地平静:“直到此刻我还不敢相信我竟会是剑神的儿子!”
缪雪溪道:“没有人会相信,可是我知道有一个人肯定会相信的。”
聂星辰道:“莫小歌?”
缪雪溪点着头,道:“天下人都怀疑的时候,他就会固执己见地相信,当天下人都相信的时候,他反而会怀疑起来。”
聂星辰道:“所以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成为莫小歌!”
缪雪溪道:“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够成为聂星辰!”
聂星辰笑着,他斟满了酒杯,一饮而尽,道:“不管上天如何去构造我的人生,我只愿此刻醉去不再醒来,可是我又不能醉,怕醉了真的会醒来。”
缪雪溪为他斟酒,道:“可惜你不管喝多少,都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