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们为什么老是要搬家?”
窗外的星系广袤无垠,她坐在廉价迁跃舰上,舰上拥挤,座位硬,又硌人。
“瑜瑜。”时宛霜摸了摸她的脸,“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
是她识人不清,是她没有本事,害得女儿一直跟著她到处流浪。
时瑜伸手,摸了摸时宛霜的脸,懂事的没有询问爸爸的情况。
她从未见过爸爸。
“宝宝。”迁跃舰上人挤著人,时不时有人咳嗽、嬉笑、吵架,咒骂,时宛霜把她搂在怀里,为她隔绝出一方小小的温柔天地,“睡吧,睡一会,我们就到了。”
会到一个更加破的地方,时瑜心知肚明。
时宛霜贴著她,小小声的唱著儿歌:“……夜鶯在歌唱,月亮摇起桨,星星躺在云朵床,睡吧,睡吧……我的宝宝入梦乡。”
为了让时宛霜安心,时瑜抓著她的袖口,靠在她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见时瑜似乎睡著,时宛霜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声音很轻,贴著时瑜的耳朵传过来,爱怜又担忧:“瑜瑜,宝宝,以后是alpha,是beta都好,千万千万不要和妈妈一样,是oga。”
时瑜眼睫毛颤了颤,没有睁开眼睛。
她叫时瑜。
她在垃圾星长大,那是连温饱都难以保障的地方,活下去,成了贯穿她整个童年的命题。
妈妈在六岁那年就离开了她。
妈妈死前拉著她的手,眼泪不住的流,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只断断续续道:“瑜瑜,不要是oga,不能是oga。”
她流著泪,重重点头。
收拾妈妈遗物时,她找到了自己的分化预测报告。
看了一眼,撕得粉碎。
她不信命。
她四处漂泊,捡各种垃圾。
稍微大了一点,她谎报了自己的年龄,去修理场帮工。
是些体力活,垃圾星远远不如核心星系那么发达,很多地方还保留些很传统的生產模式。
修理厂有台老旧的电视,放著大学校庆的场景,那似乎是所军校,建筑古典又大气,里面的人们个个脸上带著笑,表情轻鬆愉悦,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居然会有这么幸福的地方。
出神的一瞬间,老板的鞭子便挥了过来:“死丫头!又偷懒!今天的工钱还想不想要了!”
手上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老板发现她在看什么,他哈哈大笑,恶狠狠的讥讽:“你在看什么?那可是克利亚,帝国最顶尖的军校,你这贱丫头,这辈子都別想进那里的门!”
她没说话,只是念著,克利亚。
她查了克利亚的考学指南,得知那里的招生条件之后,又偷偷买了测试精神力等级的仪器。
可携式仪器裂开了。
时瑜没有和任何人说自己的精神力等级,她也不会用自己的精神力,只得默默买回来资料,想补一补文化知识。
可这对於没有基础的她而言,无异於异想天开,她甚至看不懂书本上那些表述。
没关係,时瑜想。
她吃的苦足够多,也不差这一点。慢慢来,只要她一直往前走,路总会明晰。
只要她一直往前。
她白日里打工,一点一点,积攒考学的费用。
夜里挑灯夜读,垃圾星昼夜温差大,夜晚寒冷,大风时时呼啸,时瑜裹紧身上的衣服,苍白的指尖划著名资料默默念诵。
呼啸的风声像是命运的迴响,时瑜打著微弱的光,在这惊涛骇浪的漩涡里,执拗的架起一艘小船。
跌跌撞撞活到16岁,她想,她要出发去主星系了。
小船扬帆破开浪,拼尽全力的靠岸。
她攒够了年龄和钱,买好了去的跃迁舰票,收拾好了东西,在出发的前一个晚上,祝家找到了她。
他们和她说,她是祝家流落在外的女儿。
在坐上祝家跃迁舰的时候,时瑜捏紧了手里的迁跃票,它烫得惊人,这需要她干不知道多少活才能攒够的一张迁跃票,只是祝家人嘴里轻飘飘的一句廉舰。
垃圾星到主星系的迁越舰路程只有三个小时,她却走了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