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戏院这几日忙到停不下来。新戏在安王府试演非常成功，主家倒没多做宣传，那些有幸看到的婆子小厮外出行走时难免透露了些，不多时，京都都知道长山戏院出了一个顶顶好看的新戏。
恰是春日，各家赏春、游园聚会不断，都下了帖子来请那戏班子。都是贵人，长山戏院自然不敢拿乔，只是也不能撞了日子，只好把那定好日子的主家都列在门口，以免后面来定的，冲撞了日期。
都是京都圈子里混的，自然彼此留了脸面，没有那拿银子让人换日子的情况出现，于是就出现了看长山戏院何时空闲来定游园日子的盛况。
这才半个月的功夫，狐怨这出戏已经闻名京都了，连那离京都近的几个小城，都有那贵人坐了车赶来看戏的，陈文墨好笑，果然是精神生活极贫乏的古代啊。
茶坊酒肆都说那戏文实在是好，不知道是哪个好事的，打听出来这戏文是陈掌柜卖给长山戏院的，一时间大家又开始夸赞陈掌柜果然文采斐然。
陈文墨听了只觉得好笑，跟那东坡诗词可比吗？
但这世间看得懂诗词的少，听得懂戏文的多啊。
倒也可以拿来教化众生。陈文墨觉得自己好笑，怎么就把自己当做了救世主了，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规则，人们有自己的乐子，自己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长山戏院忙到不行，陈文墨暂时按下了心思，狐怨正新鲜着，先不把别的故事放出来吧。
可惜，她不找别人，却管不了别人找她，如安戏院来人了，还是个女管事，江玉珊。
“掌柜的给咱们女人长脸呢，我哥原不让我插手戏院的事情，可是我拿掌柜的做了挡箭牌，我那哥哥就不敢说什么了。现在更不敢说我了，我可比他做得好呢。”
陈文墨也喜欢这样笑容疏朗的姑娘，叫翠兰奉了茶，她不说，陈文墨也是知道来意的，只是自己不先开口，看她如何表现。
“江管事自然能干，这如安戏院可是跟长山戏院一直不相上下呢。”
江玉珊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呢，赶紧接过话头：“可如今算是被比下去了，知道陈掌柜是不喜欢那弯弯绕绕的，我就跟您直说了吧，我是来求书稿的，没有新戏，如安注定是要被长山压下去的。”
陈文墨倒喜她有话直说：“书稿都是我那报纸编辑写的，新戏也不是时时都有的，你且等个两日，等我那新的一期报纸出了，才能腾出手脚做那戏文稿子，若有了，再跟你说。”
江玉珊原也没想着一次就能得了，毕竟长山戏院先走在前面了，听到掌柜的没将话说死，就知道有戏，这人也知道下本钱，索性直接撂底子：“若掌柜的有那新戏，书稿费用自是好说，且等新戏做成了，每演一场，如安都分出一成的收益给掌柜的，您看可行？”
陈文墨不动声色：“等得了稿子再说。”
心下也是佩服，是个有能耐的，肯下血本。
江玉珊又陪着陈文墨说了半日的闲话，百香阁的香料到衣香袂影的春装，便是那不好谈的花之秘的内衣，都说道了几句，最后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陈文墨好笑，可惜女子不得登戏台，否则这定是个唱戏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