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昭先被她逼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立刻能带她去治伤。
连视线都还未移开,那片区域就闯入了旁人。
言攸的意识逐渐模糊,在她变冷前,一根手指先行擦去她脸颊上的腥甜,有滚烫垂落恰恰砸中她面庞。
“阿嫽姐……”
言攸强撑着残存的力气,握住他手指,哀求:“殿下……救……”
救我。
我不想死的。
还有很多事,没能达成。
“阿嫽姐!!”
她已经阖下眸子,彻底昏厥过去,褚洄捧了满手黏腻,不可置信地仰瞪向墙头。
那个中秋夜,心安理得占有阿嫽姐的人、让他嫉妒得颤栗的人眼看着她坠楼,无动于衷。
褚洄怪异地抿出一点笑,摊开手掌故意给褚昭看,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你想要的真心。
和着血的真心。
“成了?”
“成了。”楚繁心不在焉地回答,没有目的达成的喜悦。
就不该走这一步。
“尚仪大人也是舍不得啊?”褚沅放下言攸初见时赠她的傀儡,情绪一般低靡,“其实……吾也不想如此,吾一直不讨厌她的……她是个很好的人。”
老师什么都能做成。
她以为五哥很舍不得言攸的,以为言攸是不同的,全都是错判吗?
“吾是不是做错了。”褚沅眼睛湿漉漉地对上楚繁的双目。
“吾怎么能让老师去以死相逼。”
楚繁没接话,宫人和十殿下带回言攸时那血淋淋的惨状,已经让她忧得失眠两日。
是没摔死,但是这样的伤筋动骨,等她醒来……一切还能如往常一样吗?
褚沅坐不住,“吾要亲自去守着老师!”
“殿下!她需要静养。”楚繁忙追上去,劝她不要去叨扰。
褚沅最终止步于门前,扶着门框无助道:“御医是怎么说的?还要多久才能醒来?手脚呢?伤得有多严重?五脏六腑有没有严重损伤?还有……还有头,脑袋有没有事?”
楚繁与她交代几句后,刚巧贤妃来了,她也不便久留,于是告退。
贤妃看着褚沅红红的眼睛,疼惜得搂入怀中,“别太担心了,宫中有最好的医士,况且那楼并不高,秦司籍是个有福相的姑娘,会没事的。”
褚沅抽抽啼啼:“可是……万一刚巧伤到了什么脆弱的地方,或者、或者说落下了什么残疾呢?”
“不会的,母妃去看过她,手脚都好着,只是伤得也不轻,用上好的药吊着气,只要一醒来……就算是走过鬼门关了。”
贤妃又提起一件好事,试图让褚沅放宽心,她道:“桑国与大祁的和亲已经定下了,让永宁郡主嫁东宫,长清不用远去异乡受苦了。等明年开春,母妃就向你父皇请旨,为你相看驸马,以后你就住公主府……”
褚沅听不进去,耳边嗡嗡的。
该高兴的,她该高兴的,毕竟这不就是她和老师所祈求的吗?
至于永宁,那个找完老师麻烦,又来试探她的永宁,她多的是法子让她后悔留在祁国。
褚沅勉强露出笑,乖乖巧巧地和贤妃同桌用膳。
“好,长清都听母妃的。”
她不能不听,她对贤妃也有愧,那丧子之痛,对于任何一个宫妃而言都不可承受,她欺瞒着、哄骗着,让母妃只做她的母妃,她并非善类,迟来的良知也让她在午夜梦回时哭泣。
褚沅问贤妃:“母妃,我还想问……秦司籍坠楼一事,还查吗?我怀疑……我只是有所怀疑。”
“什么?”
“我听十弟说,秦司籍坠楼那天,永宁与她交谈过,会不会是永宁郡主咄咄逼人,将秦司籍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