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梦境不被自己主导,李大狗索性当个看客,让这所谓的玄明子,自己发挥。
“哈哈哈…好说…好说…快上酒来…”
河伯大笑,往里招呼之后,金色眼眸在张、谢二人身上扫过,几步走近,一手揽过玄明子的肩膀,爽朗道:
“我最喜你豪爽的性子,十分对我胃口,今番你闭关功成,又逢老夫寿宴,此乃双喜临门之事,此番燕宴之后,少不了要你做个东道主,请老夫去喝上几杯。
正好在场有不少山君河伯,冥主神只,你还是第一次见,我且介绍与你认识一二,届时,莫怪我让你破费才好。”
两人身量差距颇大,走在一起犹如壮汉与稚童,很是滑稽。
玄明子不以为意,反而调笑:“鄙人固然贫寒,好在我认识的朋友极其豪富,到时少不得要去他那里,打个秋风。”
河伯自然知晓,他话语中的豪富朋友就是自己,当下再次大笑道:
“我说你性子最合我胃口,果然一点不错,本君素来讨厌那些虚伪的修士,你是难得的一个例外。
届时有甚难处,尽管开口便是,现下且随我一起进去,介绍各位朋友与你认识……”
“敢不从命……”
四人跨过白玉台阶,走入水晶宫殿,抬眼处,整座府邸都浸在流动的水光之中,青玉雕琢的梁柱,鹤飞鱼跃,缠绕其间的青碧水藤,坠着鲜绿夜明宝珠,照得满室碧沉沉的。
穹顶不见砖瓦,唯有亿万星辰般的银光闪烁,细看才知是无数条半透明的雪鱼,吐着细碎的气泡,在半空织成一片闪烁的银色天罗。
前方一张巨大的珊瑚座椅,横立当前,对面是四列一直排到宫门口的桌案,七七八八,已经坐了不少身影。
右侧大抵是以山神河伯、城隍土地为主,左侧客人的身份就复杂的多了。
有虎头人神的山君,尖嘴细眸的蛇妖,阴冷森寒的鬼物冥主,妩媚妖艳的白尾狐狸,各种各样的水族精怪,当然也少不了三三两两的人族修士。
河伯进门之后一边阔步前进,一边向一众宾客,大声介绍道:
“诸君且暂停杯,我与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来自七霞山的玄明道友……”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无论是交头攀谈,或是独自喝酒,此刻都看了过来。
大家的目光在玄明子三人脸上扫过之后,都看向了河伯,很明显,众人是看在他的面子,才停下来的。
河伯很满意大家的态度,拍了拍玄明子的肩膀,爽朗笑道:
“众位或许不知,玄明老弟与我相交之时,不过堪堪练气,而今年岁不满八百,便已是五气朝元的修士,此等天资委实让我汗颜。
况其一身五雷法术,功参造化,以此时境界而论,神通实不下于本府……”
此话一出,方才还不甚在意的众客,瞬间又将目光移到了玄明子身上。
毕竟实力为尊,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在坐者自然不敢怠慢。
得河伯如此抬举,玄明子当然不好托大,掌中黄玉酒坛漂浮身侧,举手一个道门揖礼:
“府君抬爱,愧不敢当,相比各位深远久修,在下不过后学末进而已,今日得以相识各位,实在莫大荣幸。
明年春末,在下将于七霞山开‘云阶之宴’,若是各位不嫌寒酸,可来陋处饮上几杯。
不是在下自夸,若论其他,自然不敢与众位相比,单说我这七霞醉龙吟,委实人间一绝,各位务必浅尝一二。”
一众宾客,本就惊讶他年纪轻轻已然五气朝元,此时听他礼数周到,不禁心下留意几分,互相打听起来。
“兄台可曾见过此人?”
“此前听闻府君说过,却还是第一次见。”
“可知七霞山又在何处?”
“听说在岍山西去四千里外,此前倒是未曾去过。”
“既是府君好友,或可结交一二。”
“言之有理……”
“此酒能列礼单榜首,想必不同凡响,来日本君一定到场……”
“道友如此年轻,已然位列真人之位,老夫自愧不如。”
“五雷术法么?有点意思……”
众人议论纷纷,目光随着漂浮的酒坛移动,最后停在了府君身前。
一只龙爪般的手掌探出,稳稳将其擒住,晃了晃后,哈哈笑道:
“好你个玄明子,用送我的酒,来结交我的朋友,还真是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得亏本君虽然好酒,却不是吝啬的主,成人之美的好事,何乐而不为也?”
当下对几位静候的端酒侍者招了招手,让他们为玄明子筛满一杯九珍清河酿,而后走至一位山神模样的客人身前,打开手中黄玉酒坛,倾下一杯。
只见,随着流光彩霞般的酒液,倒入酒盏,一股清淡的酒香,如薄雾般弥漫周围。
河伯右手按在站起的客人肩膀,回头对玄明子道:
“此乃奢山山神,老弟若能从他这里讨得几斤青松明华液,搓成静明灵神香,点燃之后,可在推演神通术法之时,明心达意、灵感百出。”
奢山山神举杯,作无奈般笑道:
“自从结交你后,我这点家底就再也没剩下几两,便是将我这把老骨头拿去熬油,也熬不了这许多。”
众客闻言大笑,一起喝了一杯。
奢山山神一口酒液入腹,顿时晃了晃神,只觉得数种酒香直冲脑海,千般心事划过心头,平时有些紧绷的心神,此刻也显得灵敏了不少。
当下摇了摇头,竖起大拇指,对一众宾客赞道:
“此酒甚为不凡,越品越有滋味,诸君莫要似我这般牛饮才好。”
“哈哈哈哈,我知你向来好酒,而今品尝此番佳酿,可还觉得,会亏了你几斤松油?”
“此酒甚好,明春我必携青松明华液,拜访七霞山。”
“三斤…”
“府君莫许海口,三两则可。”
“太少…两斤。”
“五两…五两足矣!”
“至少一斤,不足此数,你莫要来…”
“八两…八两如何?这分量,可不比送于府君寿礼低了。”
“好,这这么定了……”
河伯哈哈大笑,甚为欢喜,也不管奢山山神,一脸心痛的模样,拉着玄明子的衣袖,走向下一位神态清冷的宾客。
酒满之后,介绍道:“此乃邽山巍山神,年岁长于我父,算来是我的长辈。”
原本神态清冷的邽山山神,听闻此言,不禁立身而起,遥向东方拱手道:
“巍不过痴长年岁,空耗光阴,万不敢与龙君平辈相称,府君称我巍魏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