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他的情绪感染,杜雨杉的唇边也不自觉地漾起笑意:“讨厌!我还不是担心吵到你……都八点多了,肚子不饿吗?”
宁洲下意识地瞄了眼时间,发现真的不早了,他看了眼杜雨杉,眼底有些歉意:“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吃,不用等我。”
“哎呀,人家就是想跟你一起吃嘛!”杜雨杉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那你忙完了没?忙完了就陪我吃饭。”
其实那份报告宁洲才看到一半,不过他还是收起了手机,温柔一笑:“好,走吧。”
他这么配合,杜雨杉反倒有些受宠若惊了:“其实……我也不是很饿,你要是还有事情要做,我就再等会儿。”
“你不饿,我饿了。”宁洲揽着她的腰往外走,“加件衣服,咱们出去吃。”
一直到了餐厅,杜雨杉还有点晕乎乎的,她瞟着正捧着平板看菜单的宁洲,后者虽然低头垂眸,却立时察觉到了她的窥视,不由失笑:“用得着偷看吗?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啊。”
被他这么一取笑,杜雨杉脸一红,她无意识地抠着桌布:“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感觉你今天心情特别好。”
宁洲的视线从菜单上移开,落在了她脸上,片刻后莞尔道:“算是吧。有个停滞不前的项目终于有了进展……而且结果比我想象得还要惊喜。”
尽管完全不了解宁洲在弄什么项目,但不妨碍杜雨杉为他高兴:“我就知道我们家宁教授是最厉害的!能让你这么看重,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成果!”
宁洲是个谦虚的人,换做平时,他只会一笑了之,可此刻对于杜雨杉的近乎崇拜的赞美,他却坦然受之:“你说得对,这项成果要是真能面世,那确实前所未有的。”
他停顿了一下,唇边溢出一抹自矜的笑意:“也大概率,是后无来者的。”
杜雨杉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里除了“我男朋友牛逼”之外就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就在她跟着兴奋的时候,忽然听到宁洲对她说:“雨杉,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杜雨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她指着自己,一脸的难以置信:“我……?我能帮你什么?”
她忽地惭愧起来,头一次后悔起没有好好学习,她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我连你的论文都看不懂……”
“没关系的。”宁洲握着她的手,“只要你答应帮我就行了。”
杜雨杉当然不会拒绝他:“只要我能帮得上,肯定会帮你的。”
宁洲欣然笑道:“那我先提前谢过你了。”
她原以为是他在逗她开心,可接触到他目中真切的诚恳后,杜雨杉反而有些忐忑了——因为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有哪里可以帮到他的。
她最近手头还算宽裕,可宁洲从不缺钱,他的团队被业界看好,向来经费充足;至于她父亲那边,宁洲似乎并不太看得上他一个商人,至今为止,从没有提过拜会的事。
杜雨杉越想越困惑,只是在那之后,菜品依次上桌,宁洲便自然而然的为她布起菜来,再也没提过那个话题。
韩默无法忘记不久前云初昏迷的那一幕。
当她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身体轻得像是一根羽毛,随时都会飘走。
韩默为此心惊不已,他很清楚,那并不是错觉。
她真的快不行了。
其实那会儿,他的状况也并不好,在无意间见到了那块白陨石后,他整个人似乎进入了一种梦游状态,视野里恍惚一片,眼睛只看得见一样东西——那块陨石。
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重复,拿到它,而这句话变成了一种使命,让他暂时忘记了其他的人和事,直至驱使着他打破玻璃,将陨石拿到手。
韩默觉着,那块陨石或许真有什么异乎寻常的能力,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它的刹那,他的大脑被塞入了无数个离奇的画面,像是一把锋锐的利刃,直直地插进他的脑中,似是要将他的神智切割成无数碎块。
有那么一秒,韩默真觉得自己的脑袋会立刻爆炸,而在那阵令人胆颤的头痛过去之后,他睁开眼,恰好看到云初摇摇欲坠的一幕。
他反射性地伸出双臂,将她扶住,只是凝视着她苍白面容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彼时,他已经开始消化陨石带给他的那些信息了——或者,用“记忆”来形容更为准确。
韩默十六岁以前的人生一片空白,他也曾因此耿耿于怀,试图寻回过去,但在养父母相继去世后,他逐渐释然,直至放下此事。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样一种玄而又玄的境况下恢复记忆。
是的,他缺失的空白人生根本不属于这个时空,而是在遥远的一千年前。
他都想起来了,他原本的姓名,原本的身份。
以及,那一场场刀光剑影的战役,以及那个永远针锋相对的劲敌。
他的对手、他的宿敌,那个似乎永远无法战胜的人……居然是她。
韩默很难形容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枯坐在急救室的门外,整个人死气沉沉,仿佛失去了灵魂。
大概是他大概安静,以至于同来的医护人员好一会儿才留意到这个人手上也有伤,而且血糊糊的,看起来挺吓人。
那名护士当场就嚷起来了:“你这人,受伤了怎么也不吭一声啊!”
之后没等韩默做出反应,便风风火火的把他拉到附近的诊室里,麻利地处理起了他的伤口。
韩默盯着自己皮开肉绽的手背,许久,才疲惫地开口:“谢谢。”
护士还在数落他不爱惜身体,瞧这血流成啥样了,韩默沉默了片刻,又扭头望向急救室的方向:“那里面的人……没事吧?”
护士也跟着看了一眼:“这……我也说不准,毕竟我没有参与抢救。”
她有些好奇地追问:“里边是你家人还是朋友?”
韩默一怔,原本纷乱的心绪忽然就沉了下来,他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旋即摇摇头:“都不是。”
护士懵了。
他浅浅一笑:“是一个冤家。”
从前世纠缠到今生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