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之终于又等到了韩默的电话,他已然心急如焚,接起后急忙问道:“你到了?”
“到了。”韩默说完停顿了一下,又道,“闻之,我觉得我们可以改变一下思路,到厕所找找……”
没等他说完,叶闻之就叹着气打断了他:“女厕所我已经让马女士帮忙找过了,没有!”
马女士便是那位女导游。
韩默轻咳一声,把自己的后半句话说完:“我是指,男厕。”
“……啊?”叶闻之惊呆了。
韩默的语气变得有点微妙:“你不觉着,你姐完全有可能干出这种事吗?”
叶闻之无语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好像是。”
“既然我们达成了一致,”韩默又咳了一下,“那就,找吧?”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叶闻之叹气,“找吧。”
然后,他们的目标就转向了男厕。
另一边,女化妆师含了块话梅糖,跟刚结识的导游吐槽:“我真的好奇,让韩默这么大动干戈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女导游眨了眨眼:“你是说云小姐?是个挺好的人呀,人漂亮,性格又好,就是……身体弱了点。”
“是个漂亮妹妹?”化妆师立刻抓住了关键词,“难怪那么在意留疤的事儿呢。”她顿了一下,又冷笑道:“呵呵,难怪韩默那小子这么上心。”
女导游不解:“留疤?”
“对啊,不是说因为脸上留了疤无法面对自己才躲起来的吗?”
“不对啊,她弟弟说的是因为她得了一种叫‘医生恐惧症’的病才躲起来的……”
化妆师和导游面面相觑:“那两个人……咋还口径不一致呢?”
云初在某个男厕的隔间里待了有一阵子了,其间她清晰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在快速愈合中。
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因此感到舒服些,反而觉得虚弱了几分。
以前从未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是因为这里太过逼仄,空气不流通?还是因为这次没有好好养伤不曾摄入足够的营养?
云初感到很困惑,她伸出手,对着门缝里透进的光,注视着自己的手腕。
手腕很白很细,或许是灯光偏白的缘故,让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失去血色的苍白,青蓝色的血管变得分外明显。
似曾相识的眩晕再次袭来,只是比起前两回,要轻微许多,云初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没有再昏迷过去。
等缓过神,她的视线再次落在那浮于表面的血管上,恍惚间,她觉得自己血管里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仿佛一滩死水。
不过当她把手指按在自己脉搏上的时候,发现那里依旧在跳动。
只是错觉吗?
云初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活了一千年,她受过无数次伤,不止一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但从来没有一次,让她这般半死不活、孱弱无力。
她有一种她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消逝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正慢慢包围自己的冰冷的恐惧感。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绪,云初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种未知的恐惧,源自于死亡。
对死亡怀有恐惧绝对是人之常情,偏偏云初并非常人,长久以来,她一直都渴望着死亡。
而此刻,她竟然害怕起来了。
云初苦笑起来,莫非她只是叶公好龙么?
原来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这并不意外,厕所嘛,总是来来去去的。
随后隔壁的那间门被重重关上,紧接着,便是一阵叽里咕噜不太雅的声响,再然后,就飘来一股十分销魂的气味。
云初赶紧捂住鼻子,一脸麻木地望着天花板。
没办法,厕所嘛,总免不了这样的状况。
她想着,憋一会儿就好了,可惜现实是残酷的——隔壁那位老哥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足足拉了一刻钟,云初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要脱水的时候,那边终于响起了马桶冲水声。
十五分钟,她整整在臭味中浸润了十五分钟,云初忍不住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着透着一股厕所味儿。
云初觉得自己快待不下去了。
可就这么出去,之前的罪不是都白受了……
就在她无比纠结的时候,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还是等等吧。云初叹气。
她本以为最糟也就是方才那样,被臭味折磨,不曾想,那脚步声却停在了她所在的隔间外。
起初云初也不甚在意,如果有人推门,她装死就是了,之前就是这么糊弄过来的。
果然,下一秒,外边的人就轻扣了两下。
云初屏住呼吸,完全不敢发出声音,毕竟是男厕,她一个女的,搞不好会被人当成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