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迷迷糊糊的，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只隐约听到了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还以为是幻听。
直到有人按着她肩膀，她猛地哆嗦了一下，勉强睁开眼，熟悉的脸近在眼前。
在寒冷的侵蚀下，她的思维近乎停止运转，她怔怔地盯着那张脸，大脑空白了足足五秒钟，关于对方的信息才缓缓浮现。
“……韩默？”她叫出了他的名字，落在韩默的耳朵里，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虚弱，甚至比受到电击那一次，还要糟糕。
幸好这里就是医院，韩默来不及说别的，先叫来了护士，切断了输液，医生赶来进行了紧急处理，云初陷入了暂时性的休克。
浑浑噩噩地睡了不知道多久，她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苍白单调的白墙，花了点时间，大脑才逐渐运作，然后她发现，自己枕在一个软硬适中、但温热的东西上。
有温度的……枕头？
她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她的脖颈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就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让正在小憩的韩默察觉到，他立刻睁开眼睛，垂下眼睑：“醒了？”
云初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事实上，在同他的双目对上的瞬间，她的大脑又空白了一下，紧接着就意识到，此时她枕着的就是他的……腿。
……这成何体统？！
她并不封建，脑子里想的也并非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事实上，她的心理活动是：我，云初，领过军、杀过敌的绝对强者，居然躺在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身上？！
这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啊！
一惊之下，她立马就想爬起来，结果身上脱了力，还没恢复，失败了地倒了回去，给韩默的腿砸得生疼。
韩默看她那不甘不愿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无语至极：“你啊，能不能别折腾了？”
云初无力地瘫着，听了他的质问，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东窗事发了。
只是她想不通的是，韩默怎么就过来了。
她也明白之前那事儿太掉智商，不好意思直接问，于是选择旁敲侧击：“你怎么过来了？”
韩默哪能看不透她那点遮遮掩掩的小心思，内心冷笑了一下，寡淡着一张脸，声音也很淡漠：“在你自作聪明调快输液速度导致浑身发冷、意识涣散的时候，你一直没有回复我的信息，后来我电话，也没人接。最后没办法，我去问你弟弟，他正好也收到了你朋友的信息，我们这才知道你出事了。”
他倒是把过程说得清清楚楚，却更让云初无地自容。
这绝对是她有生以来最尴尬、最社死的一次。
偏偏就让这家伙撞上了。
还有，杜雨杉什么时候跟叶闻之加上好友的，她怎么不知道？！
韩默没再说别的，也没如她想象的那样质问或是挖苦她，而是一言不发，保持沉默。
她觑了他一眼，发现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唯有微微抿着的嘴角，透露出了他真实的情绪。
他现在很不高兴。
她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也知道，他之所以生她的气，是因为担心她。
云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在意韩默“不高兴”这件事，她的内心甚至涌起了强烈的负疚，以及懊悔。
对于她来说，这两种都是极为罕见的情绪。
早知道会让他这么担心的话……云初硬生生地止住思绪，不愿再往下想。
又来了，这个危险的讯号。
韩默虽然没在看她，但能感觉到她在悄悄地观察自己，对云初来说，这不属于常态。
看来，她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感受。
韩默原本想把自己的脸色维持的久一些，可惜还是没能做到，在她小心翼翼看他那一眼的时候，他就心软了。
过了一会热，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以后别这样了，好吗？”
他的语气，较之先前，已经软和了许多，甚至还带着一点恳求的意味，云初听了，那内疚几乎升级成负罪感了。
她静默了片刻，低低地应了一声：“好，不会有下次了。”
她的回答很简短，韩默却莫名安心了不少，因为他听得出，她这次的口吻格外认真。
或者说，她是在向他承诺。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韩默的呼吸停滞了一下，再然后，心跳加快。
或许，他可以理解成，她是因为他的请求，所以保证以后不会再随便伤害自己？
是为了他？
韩默的耳根又开始发热。
云初在某些方面相当迟钝，可也能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奇怪氛围蔓延开来，而韩默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他眼睑半垂，视线长时间地停留在她脸上，专注地看进她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