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嘀嘀咕咕的，“是有点点好笑。”
云初的脸色更垮了。
“好啦好啦，”韩默连忙找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要不是你及时‘拒绝’了夏添，你弟弟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被他这么一说，云初也觉得有点道理：“也是哦。”
她难得露出这种呆头鹅一样的表情，韩默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击中一样，猛地一跳，而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发顶，还揉了两下。
云初也有点怔忡，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厮的手已经跟弹簧一样飞快地缩了回去。
云初：“……”
韩默：“……”
相对无言了片刻，韩默才讪讪一笑：“刚刚……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我的右手怎么了？”
哄鬼呢？云初的心情一言难尽，她都快活成太岁了，这家伙还是第一个薅她头的人。
“唉。最近反应真的变慢了。”云初也伸出自己的右手，端详着，“不然某些人的手可能会骨折。”
韩默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把那只不听话的手背到了身后。
“行了。”见他那怂样，云初也不再吓唬他，而是在他的办公室里转悠起来，“好阵子没过来你这里了……最近有没有什么病人？”
韩默小小声吐槽：“这不是每天对着你这个病人吗？”
话刚说完，又被瞪了。
“怎么，你又想给我捣乱了？”韩默一下子警惕起来，云初为自己辩解：“我每次都有帮到你，什么时候帮过倒忙？”
“哦，是吗？”韩默凉凉地道，“那夏添是怎么回事？”
云初语塞了一下，很快又找到了说辞：“那不一样，夏添又不是你的病人。”
韩默一时也没了话，不过既然都来了诊所，那没有理由不干活，他最近把时间基本都奉献给了云初这个财大气粗的大客户，当然也有规避风险的缘故，因而诊所来得并不多。
说起来，他才是诊所里的招牌，很多人前来就诊也是冲着他来的。先前就有同事在群里半开玩笑地发牢骚，说韩医生这阵子不怎么来诊所坐班，生意都冷清了。
想到这里，韩默打了个电话询问：“最近有什么预约挂号吗？我今天下午有时间，如果你们那里忙不过来的话，可以排到我这里。”
电话那头的声音难掩喜色：“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位女士三天两头打电话问你，想指定你为她女儿看病呢，其他医生都不要。”
“行，那你问问那位女士，下午有空吗？有的话，随时可以带她的孩子过来。”
“好，我马上就打。”
“你那边有病人的基本资料么？有的话发一份给我。”
他放下电话，就对上云初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她不用说什么，他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考虑到这也是位特殊的病人，而且她似乎在心理剧以及角色扮演方面颇有天赋，他便也没有断然拒绝，只说：“等人来之后，如果对方不希望有第三人在场，你还是先回避下。”
云初赶紧点头：“我明白的。”
韩默挑挑眉，也没再说什么，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一看，手机收到了一份新文件，正是他要的病人资料。
他点开浏览起来，云初还是很有分寸的，知道韩默要保护病人隐私，她没有凑过去看，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喝茶。
这回的病人，是个十七岁的高二女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处于青春期，学习压力又大，心理出问题并不出奇，韩默接待过很多这样的孩子。
至于对方求助的主要问题，似乎也屡见不鲜：最近一段时间，女生白天上课听不进去课，晚上回家也不想做作业，成天浑浑噩噩，但又不知地干什么好。想要回老家的学校上学，不过家长不同意。找不到存在的意义，不知道学习是为了什么。对未来感到迷惑，对自我产生怀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希望通过心理咨询摆脱纠结，找到人生的方向。
韩默一目十行将这番描述看完了，看起来这并不是求助者的自诉，而更像是家长的口吻。
说起来，在他的经验阅历里，很多十几岁的少年人都会有这样的症状，他们本就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心理的成长跟不上生理的发育，可以说是人生最迷惘的阶段之一。
不过就算看上去大同小异，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其造成这后果的原因也不可能完全一致，不像流感，都是千篇一律的病毒引起，人类的心病的因果关系要复杂得多，需要耐心细致一一挖掘。
韩默已经完全投入到自己的本职中，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他的领域中，他自信又从容，跟方才的从心者截然不同。
云初暗暗地观察着他，不得不感叹，认真工作的人，果然是最有魅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