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真是耐人寻味。
钟韵抬眸,刚好收到李瑶筝的社交式微笑。
迟来的求生欲让钟韵连忙回复:“不多,就你一个。”
不是故意讨好,钟韵自认为,这回答无比客观。
谁知李瑶筝再没看手机,还主动与沈贞聊起天来。
李瑶筝似乎短时间内拉满了社交能力,明明是初次见面,却与沈贞聊得不亦乐乎。
寡言的钟韵默默听着,不时看一眼对面大快朵颐的詹思思。
平时话唠聒噪的家伙,这会儿一言不发,专心干饭。
钟韵心觉好笑,佯装不知情,低声问:“你和沈学姐什么情况?”
詹思思看她一眼,小声嘟囔,“大概是流年不利。”
钟韵又问:“那你今晚回来睡吗?”
詹思思垂头丧气:“回不去了,以后都回不去了。”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在回答钟韵。
“什么回不去了?”
一个很有质感的声音传来,语气温柔得很,詹思思却一激灵,手里的筷子险些掉了。
转头就见沈贞眉眼温和地看着她,唇边含笑。
詹思思霎时化身狗腿子,殷勤地夹了一大块肉放到沈贞碗里,一脸讨好,“没有啊,我是说这个鸡好吃,你尝尝,味道特别好。”
钟韵挑眉观望,竹九飘过来,“这个沈贞,真不愧是大老板啊,玩得好一手欲擒故纵,受害式追人,顺便还把人调教得服服帖帖。”
今天之前,竹九仅从詹思思的身上,用她的视角看到她和沈贞之间发生的事——看起来一切只是意外,两个人都是酒后的无心之失,但因为事后詹思思的第一反应是逃跑,甚至从荣城逃到了余城,自己坐实了始乱终弃的渣女身份,沈贞自然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而今天竹九见到沈贞,事情的另一面也揭开了面纱。
事情的起因,是沈贞去东山救回詹思思之后,百忙之中抽出半天时间兑现承诺,给詹思思当模特。
詹思思画画期间,沈贞三番五次接电话,还有一次拿着笔记本电脑忙了半天,詹思思不满,阴阳怪气,又拿钟喻说事,怨怼沈贞。
詹思思的话越说越难听,沈贞听着刺耳,脸色难看,詹思思一看,更不乐意了,两人吵了一架,期间詹思思反复质问沈贞这些年到底为什么失联。
“因为我要回去养孩子。”
这是沈贞忍无可忍,吐露的实情。
之前竹九给钟韵讲述时,钟韵以为自己听错了,“孩子?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噗,当时詹思思跟你一个反应,”竹九失笑,颇为同情地叹了口气,“你放心,不是沈贞的孩子,是她妈妈的孩子。”
沈贞大三的时候,年过五旬的沈父突发脑梗,人是抢救过来了,但留下了后遗症,经常不认人,每次见到沈贞都叫她是儿子,纠正多少次都没用。
没过多久,沈父就完全不认识沈贞了,每天念叨着儿子,沈母告诉他没有儿子,只有女儿,他却说他不要女儿,要儿子。
沈贞伤心难过之余,百思不得其解。
沈贞是在沈父的羽翼下长大的,沈父对她很好,她也非常了解,她的父亲从不是重男轻女的人。
可事实就是,已经糊涂了的沈父,每天吵着要儿子。
大四那年的秋季小长假,沈贞回家发现一向瘦削的母亲胖了许多,小腹微微隆起,而行动不便的沈父坐在轮椅上,一双眼睛时刻盯着沈母,他口齿不清,却连连说着让沈母行动小心的话。
沈母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