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情况稳住了,有点先兆性流产的迹象。”
医生语气温和。
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她心上。
周淑芬点点头,没说话,眼眶已经红了。
周海青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一见到周淑芬就问。
“桂芳呢?她到底怎么样了?”
他头发凌乱,衣服都没穿整齐。
显然是从工地直接赶来的。
“你先别急,医生说了,现在稳定了,是轻微流产征兆,马上转病房,我们去那边等她。”
周淑芬拍拍他肩膀,尽量让声音平静点。
她知道这时候不能乱,必须稳住儿子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两人走进病房。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她啊?
周淑芬站在客厅里。
正准备关灯休息,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心头一紧,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按理说不会有人登门打扰。
邻居们大多作息规律,晚上九点后便少有走动,更何况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
而且,听那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
周淑芬一边纳闷,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可能来的是谁。
亲戚?
不可能,亲戚有事早该打电话了。
朋友?
也说不通,这么晚了谁还会突然登门?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直犯嘀咕。
她走到门边,先是习惯性地从猫眼里往外瞧了一眼。
门外昏黄的楼道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淑芬心头一震,连忙拧动门锁,拉开房门。
竟看见姚明珠站在门外。
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风衣,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
那双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此刻却空洞无光。
她站在门口,肩膀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着风衣下摆。
一看见周淑芬,她的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她哭得肩膀直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哎哟,这是咋了?别哭别哭,先进来再说!”
周淑芬一下子懵了,心跳猛地加快,手忙脚乱地伸手把她往屋里拉。
屋里开着暖黄色的壁灯。
两人坐到沙发上,姚明珠还是止不住地抽泣。
这一路她都在憋着,从家到周淑芬住处步行要二十多分钟。
她一步也不敢停,也不敢抬头看路人。
她把所有的情绪都死死压在心底。
周淑芬没急着问,只是一张接一张地递纸巾,默默坐在旁边陪着。
不一会儿,茶几上堆满了揉皱的纸。
有些纸巾还沾着泪痕和口红的印记。
姚明珠脑子里全是回家后那一场争吵。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女人?”
“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工作比我还重要?”
越想越心酸,越想越委屈。
“我到底哪里错了?他凭什么这么骂我?”
她抽抽搭搭地说,话都说不连贯。
她东一句西一句地诉说着。
周淑芬听得半懂不懂,只能凭着只言片语去拼凑事情的轮廓。
“当初在一起的,我就讲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只守着锅碗瓢盆过日子!”
姚明珠忽然抬起头,声音拔高了一度。
她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事业追求。
她想活得独立、有尊严。
她以为他是理解她的,甚至欣赏她的。
可现在呢?
他说她“不顾家”,说她“不像个妻子”。
“我现在一见到他就烦。”
她低声喃喃,语气里满是疲惫。
饭桌上的沉默,卧室里的背对背,客厅里冷战时的电视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