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欣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未读消息，拇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她到底什么意思？」这个疑问像一根刺，反复扎进她紧绷的神经。对话框里最后一条信息是三天前发来的：「周末老地方见」，没有标点符号，像一把钝刀割开记忆的痂。她突然想起上周在咖啡馆撞见对方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谈笑时，自己落荒而逃的狼狈——原来早在那时，这段关系就已经开始溃烂。
「你脸色好差。」同事小林递来咖啡杯时，朱欣才惊觉自己正无意识地啃着指甲。她机械地道谢，舌尖却尝到铁锈味。茶水间的玻璃映出她浮肿的眼袋，像两团被雨水打湿的棉花。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触电般缩回手，仿佛那是个即将爆炸的装置。当小林追问「是不是失眠」时，她扯出微笑：「最近项目太忙了。」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冷笑——连借口都和陈三年前说分手时一模一样。
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朱欣立刻捕捉到主管锐利的目光。她挺直脊背坐下，却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汇报数据时打颤。投影仪蓝光里飘浮的尘埃突然具象成无数个「如果」：如果当时没有偷看对方手机，如果上周装作没看见那家珠宝店的购物袋，如果此刻的PPT能像预期那样精彩……当主管皱眉指出第三处错误时，她盯着幻灯片上扭曲的折线图，突然希望自己真的能像那些数据一样，被一键删除。朱欣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出迟疑的弧光，最终按下了发送键：「我需要时间想想。」这句话像块石头投入深井，激起她胃部一阵痉挛。三分钟后，回复弹出来：「你还在犹豫什么？」烫金的字体刺得她眼眶发酸。她突然抓起包冲向电梯，却在按钮前停住——这种冲动像极了当年暴雨夜追到陈公寓楼下的自己，结果只换来一句「别这样」。
「朱姐，你口红沾到牙齿上了。」实习生小声提醒时，她正无意识重复打开又关闭抽屉的动作。镜子里那个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女人陌生得可怕，就像上周她特意为「偶遇」而烫的大波浪卷发。茶水间飘来拿铁香气，她想起对方总爱在摩卡里加双份糖浆，而自己永远只点美式。手机在包里突然震动，她触电般跳起来，撞翻了同事的马克杯。褐色的液体在文件上洇开，像极了上周那杯被打翻的伯爵茶——当时对方只是抽了张纸巾递过来，连指尖都没有相碰。
地铁玻璃映出她攥紧的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车厢摇晃时，一个穿驼色大衣的女人擦肩而过，熟悉的雪松香水味让她浑身僵直。当「叮」的提示音响起，她盯着锁屏上「对方正在输入…」的标识，突然把手机塞进大衣最内层口袋。羽绒服拉链的金属齿咬合声里，她听见自己说：「这次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可当列车进站的风掀起衣角时，那个声音又碎成：「万一…他这次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