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先去山庄。”蔺绍立在门口,玄色披风垂落,眉眼淡淡如寒雪一般,“丞相府眼下不安全,你今日当众得罪了三家人,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林姑娘若留在府中,反倒成了你把柄。”
蘅芜低头看了看仍在抽泣的林晚舟,轻轻将她扶起:“你愿意跟我走吗?”
林晚舟咬着唇,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可她点了点头,声音很轻,似乎怕连累蘅芜:“我……我听姐姐的。”
“那就走。”蘅芜替她拢了拢披风,转头看向蔺绍,“你安排。”
马车再度起行,穿过东市,绕过皇城西角,一路向北出城。天色渐沉,暮云低垂,远处山影绰绰,一座隐于松林之间的山庄悄然浮现,这里是蔺绍的私人房产。
山庄不大,却幽静雅致,四面环山,溪水绕庭,守卫森严,是蔺绍早年为避政争所建,外人极少知晓。
踏入院门,蘅芜轻声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别怕。”
林晚舟望着她,眼中泪光微闪:“姐姐……你为何要救我?你根本不认识我。”
“因为我也是从被人踩在脚下的地方爬出来的。”蘅芜凝视着她,声音低却有力,“我知道那种绝望。所以,只要我还站着,就绝不允许别人在我眼前被践踏。”
林晚舟鼻子一酸,再次落下泪来。
夜饭在厅中摆开,清淡却精致。蔺绍坐在主位,蘅芜坐于侧,两人用饭皆沉默。
“今日之事,会有人上折参你。”蔺绍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钉。
“让他们参。”蘅芜夹了一筷子青菜,却笑了,“我身为御前女官,纠察风化,难道还要纵容纨绔欺辱罪臣之女?若这都算罪,那这朝廷,不过是个遮羞的壳子,不过我还有办法帮助林大人洗清罪证。”
“你胆子不小。”蔺绍抬眸,眸光深邃,“当着那几人的面亮出玉牌,还搬出宫禁律,你知道刑部尚书可能上书弹劾你越权执法?”
“越权?”她无奈一声,“那几个畜生要毁人清白,我出手制止,反成越权?若律法护不住弱者,要律法何用!”
蔺绍盯着她,半晌,忽而轻笑:“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很像她。”
“我永远不会变。”蘅芜放下筷子,直视他,“当初你也知道救我,不是因为我可怜,而是因为我和她很像,现在你也该明白,我救林晚舟,不是为了博名,而是因为我看得见她的命,就像你曾看得见我的卑微。”
烛火摇曳,映得她眉眼如刃,凛然生光,十分美丽。
蔺绍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你比我想象的,更像我。”
两人饭毕,正要起身,忽听外头一阵喧哗。
“表哥!表哥你别关我!老夫人已经放我出来了,你凭什么再禁我!”
解如意披头散发地冲进厅堂,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满目怒火。
蘅芜缓缓抬头,眸光一冷。
解如意一见她,先是一愣,随即怒极反笑:“哟,这是谁?这不是我们的蘅姨娘,怎么在这啊?”
“啪——”
一声脆响炸开,解如意脸一偏,半边脸颊瞬间红肿。
所有人都愣住了。
蘅芜缓缓收回手,神色平静得可怕:“你若再羞辱我,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