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家的,你们这是……”大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黑脸汉子,为人还算正派,但性格有些保守。
十月也不绕弯子,直接把那包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土红糖放在办公桌上,打开:“大队长,支书,你们看看这个。”
暗红色、质地均匀、散发着纯正焦糖香气的红糖块呈现在眼前,两位村干部的眼睛顿时都亮了。
他们也是见过世面的,供销社那掺了杂质、颜色发暗的红糖跟眼前这一比,高下立判。
村支书拿起一块,仔细闻了闻,又轻轻掰开看了看断面,语气带着惊讶,“这哪儿来的?品相真好,不便宜吧?”
十月笑着说:“这是我们后山长的野甘蔗,我自己试着熬出来的。大队长,支书,咱们队后山那片坡地,土质偏沙,种庄稼收成不行都荒废了,但我发现它特别适合种甘蔗,如果能开垦出来,集体种植,再建个土糖坊,咱们队就能有自己的红糖产业了。这东西金贵,不愁卖,到时候队里就能多一大笔收入,社员们也能多分红。”
这话一出,大队长和村支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心动,但更多的却是顾虑。
大队长沉吟了一下,搓着手说:“三河家的,你这个想法是好的,这糖熬得也确实像模像样。但是吧,改种甘蔗,风险太大了啊!咱们庄稼人,靠的就是地里的粮食过活,万一甘蔗种不好,或者糖熬不成,耽误了一年的收成,社员们饿肚子,这个责任谁来负?”
支书也点头,语气委婉但态度明确:“是啊,三河家的,你不是咱们大湾屯土生土长的,可能不知道,咱们做人做事还是稳扎稳打的好,这没影儿的事,光靠几根野甘蔗和你自己的一次试验,说服力不够啊,队委会和社员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话里话外,点出了十月只是嫁进来的媳妇儿,终究是外人的身份,暗示她的话分量不够。
王大雪在一旁急了:“队长,支书,十月真的行,我的命和我家三丫都是她救回来的,她聪明,懂药材,还会熬红糖,她可厉害了,你们就相信她吧。”
杨丽丽也帮腔:“是啊,十月做事靠谱得很。”
陈秀娟和周小溪也跟着附和。
但大队长和支书只是摇头,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妇人之见,不足为谋。
眼看气氛僵住,两位干部已经露出送客的神情。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居然是周老汉带着周家的男人们走了进来。
原来在十月走后,李春花一边哭嚎一边收拾碗筷,居然发现了十月特意留在灶房,留着给女人们补身子用的一袋品质最好的红糖。
周家男人一看那糖的成色,心里的天平就已经发生了倾斜,尤其是想到自家女人都敢跟着那疯婆娘去闯,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要是再缩在后面,传出去真就没脸见人了。
周老汉一咬牙,带着儿子们跟了过来,正好听到两位干部拒绝的话。
周老汉走到桌前,拿起那块红说:“福根,建国,这糖,我们老周家的人都尝了,比供销社卖的好得多,老三家的她有这个本事,我们老周家信她。”
这话从一向保守、看重脸面的周老汉嘴里说出来,分量顿时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