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知道的,他比谁都难过。
那天在病床边,她看见他流泪了,即便很快被掩饰了过去,但是,莫小蚁还是没办法忘记那一幕。
“你怎么了?”她一路追着宇文释,一直追到楼上的贵宾室里,莫小蚁稍微犹豫了一下,先合上房门,然后走到宇文释的背后,担忧地问。
他的反应真的很反常。
身为一家之主,却没有坚持到葬礼结束,而且,方才站在那里的时候,宇文释的态度就是极克制的,她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怒火。
“没什么。”宇文释好像已经恢复正常,他掐灭才刚刚吸了一口的烟,淡淡道。
莫小蚁当然不信。
其实,刚刚失去母亲,会有各种各样负面的情绪很正常,何必一定要将自己掩饰得那么好?
再强势的人,不也是人吗?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一点,就像你在……你在手术室里说的那样,老太太享了一辈子的福……去得也快,没感觉到什么痛苦,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莫小蚁有点笨拙地安慰道。
她实在不太善于安慰人啊,尤其那个人是宇文释。
那个强大的,冷漠的,仿佛永远不需要别人去安慰的大人物。
“我不得不让她去得快一些,只有这样,她才不需要再看到那班兔崽子!”宇文释的目光一寒,冷冷地说:“既然下了狠心,就要做得干净一点,留那么多蛛丝马迹,找死。”
莫小蚁怔了怔。
她有点听不懂宇文释的话了。
宇文释并没有解释,只是脸上露出一缕罕见的疲倦,好像终于对什么东西厌倦了似的。
“也许,是我把他们逼得太狠了。”他兀自喟叹,那种深深的厌弃与疲倦,愈加明显。
莫小蚁听得似懂非懂,隐约醒悟到什么,却又不敢深想。
那么,那天,宇文释决心让医生为老太太安乐死的原因,……其实……其实是想维护某个人吗?
虽然心里已经将那个人痛恨到极点,可是,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儿子,所以,他不得不去维护他。
老太太的病危,根本不是偶然。
那是人为的。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儿子,宇文释在那一刻的踌躇,其实是要做下选择,即便他气极恨极,也只能选择为活着的那位掩饰。
那个人,是谁?
“董事长……”莫小蚁遍体生寒,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这样的事情,如果在普通人家,简直无法可想。
“算了,他们会争,也是我一手造成的。只要不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宇文释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莫小蚁不必说什么。莫小蚁只得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等会的记者招待会,势必会问到老太太的遗产问题,到时候,不知董事长准备怎么安排。”等了一会,莫小蚁略过这个问题,提到了另一个火烧眉头的情况。
老太太的遗产。
那笔庞大的、游离在宇文家之外的股份与势力,一旦它的所有人确定,便代表,那个人将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机会继承整个宇文家。宇文释不会允许这两个势力继续分离下去,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确定同一个继承人。
其实,无论是宇文释还是老太太,他们心中的继承人,只有一位,那就是宇文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