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大眼睛干净澄澈，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江祁煜轻敲桌面，冷冷道：“快写，别玩！”
小姑娘嘟囔了一句什么，气鼓鼓地握好笔，继续写作业。
时老爷子出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清清这个小顽皮，平时也就时敬能治住她，现在倒是多了一个。
他走到江祁煜面前：“少年，来，我给你换药。”
江祁煜起身跟上。
换完药，时老爷子边洗手边说：“留下一起吃个晚饭吧，我小孙女怕是把你当成她哥哥了，麻烦你，帮我监督她写完作业。”
江祁煜瞥了眼正伸长脖子偷听的小女孩，点头道：“好，谢谢。”
吃饭时，小女孩往嘴里塞了块肉，好奇地问：“哥哥，你的名字叫少年吗”
时老爷子忍俊不禁，解释道：“清清，‘少年’是一种称呼，不是哥哥的名字。”
小女孩仰头看向江祁煜：“那哥哥叫什么”
时老爷子刚要开口，江祁煜却抢先回答道：“阿煜。”
小女孩眉眼弯弯，笑得没心没肺：“阿煜哥哥！”
时老爷子见江祁煜面色平静，暗自松了口气。
这个少年身上藏着秘密，关于他的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饭桌上，小女孩又开始分享起学校的事：今天老师教了什么，哪两个小朋友闹矛盾了，谁又被老师罚站了……
时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江祁煜默默听着，眼中却隐忍着情绪。
这样类似的画面，母亲还在的时候，也曾发生过……
晚饭后，时老爷子接了个电话。
江祁煜认真监督起小女孩写作业。
作业没什么难度，简单的抄写练字，但小女孩的字写得歪歪扭扭，江祁煜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起身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小手：“字这么丑，也不知道你爷爷怎么忍得住不生气，我教你一遍，好好看着。”
小女孩“哦”了一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带着笔尖在纸上划出一个与之前那些，完全不同的字。
看着那个字，小女孩惊奇地“哇”了一声，这居然是从她手里写出来的字。
江祁煜松开手，曲起指节，在她额上轻轻一敲。
“专心点，把字写好。”
小女孩撅起嘴。
阿煜哥哥真严格，爷爷都没说她的字丑，还夸她的字有艺术感，像那种字体飘逸到看不懂的书法。
才一脱开他的掌心，下一个字又歪歪扭扭地和前两行凑成了一团。
江祁煜无奈，再次握住她执笔的小手。
他的掌心温暖，力道沉稳，带着她一笔一画多写了两遍。
有他在一旁监督，小女孩的作业不仅完成得飞快，字迹也工整了许多。
一连两天，黄昏时刻，江祁煜随爷孙二人走进这座小院。
时老爷子为他换药，三人共进晚餐，之后便是他雷打不动监督小女孩写作业。
离开时，江祁煜顺便带上院门，他走了两步，侧过身，目光沉沉地望向点着暖灯的小院。
晚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却拂不散他眼底深藏的眷恋。
这里有他许久未曾体验过的，家的温度。
他多想就这样留下来，三餐四季，灯火可亲。
可他终究只是驻足片刻，便毅然转身，走入渐深的夜色中。
若是再不回去，他偷跑回国的事，恐怕就要瞒不住了……